柳湘莲也不解释,“乖顺”地跟着柳湘英一起离开。
柳湘英骑着马,柳湘莲没马,柳湘英也没让柳湘莲坐上他的马。
柳湘英这次过来带着下人,下人也骑着马,让柳湘莲坐上了下人的马。
骑马自然是很快的。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柳府。
“你先往祠堂里,去后跪着,我去找大老爷和族人们!”
柳湘英将柳湘莲带进府后呵斥。
柳湘莲也不则声,一个人默默朝着柳府西路的宗祠走去。
柳湘英先见了柳棠,回禀了情况,柳棠便让他带人去找来族人。
柳湘莲在宗祠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确切的说,是跪了一个时辰。
不过,由于是寒冷的冬季,他穿的衣服本来就厚,也故意跪在了垫子上,不算多受罪。
在他想来,今日他多半是要被逐出柳氏家族了,这一个时辰的下跪,就当是他在拜谢今生的祖父祖母和父母。
他根据原主记忆知道,放眼柳家,有五个人对原主好,那便是祖父祖母、父母以及一个姑妈,祖父祖母和父母都过世了,至于那个姑妈,早就嫁到了二三百里之外,难得见面。
虽说他是个穿越者,还是理当拜谢今生的祖父祖母和父母,尤其是在这种他即将被逐出家族的时候。
……
……
柳湘莲在宗祠跪了一个时辰后,男性族人多半都来到了柳府。
这时,柳棠、柳染带着一群族里的爷们哥儿步入宗祠。
柳染见柳湘莲跪在垫子上,登时撂下脸斥道:“好你个莲哥儿,这回你犯下了如此大错,让你跪在祠堂,你竟跪在垫子上,可见你连悔过之心都没有!”
柳湘英忙跟着呵斥:“三叔说的话你听见了?还不快快拿走垫子!”
柳湘莲不则声,沉默之中拿走垫子,跪在了地面。
紧接着,柳棠、柳染当着族里爷们哥儿的面,对柳湘莲进行了审讯,无非是问柳湘莲是否卖了四合院,近日是否又赌输了许多银子……
无论柳棠、柳染如何呵斥,柳湘莲一直都不则声,让二人都气得不轻。
柳棠沉声道:“罢,罢,原本我还想再给你一次悔过的机会,目下看来,你可真真是连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既如此,咱们柳家你可留不得了!”
柳棠看向柳染等人:“今日我便要以族长的名义,将这惯会作孽的畜生逐出家族,从此权当咱们柳家没他这个人,你们意下如何?”
柳染拿腔作势地率先道:“正该如此才是,这作孽的畜生断断留不得了!”
其实,柳染更希望把柳湘莲逐出家谱。
逐出家族和逐出家谱,后者比前者更严重。
柳湘莲被逐出家族,他的名字还会留在柳家的家谱,以后他还是可以回归柳家,前提是,柳家愿意,他自己也愿意。
设若柳湘莲被逐出家谱,那么,他的“柳”姓都会被剥夺,以后他对柳家而言就是外人,就不可以回归柳家了。
不过,柳染也知道,逐出家谱可不是随便乱来的,除非柳湘莲犯下大罪,比如通敌叛国,才可以逐出家谱。
事实上,柳棠此次将柳湘莲逐出家族的理由,主要是柳湘莲擅自卖祖产房舍、赌博败家且屡教不改,这两个理由其实都不足以将柳湘莲逐出家族,更别说逐出家谱了。
柳棠之所以要这么做,一是他反感了柳湘莲,二是他属实吝啬,生怕以后柳湘莲没钱了找他弄些银钱使用,若柳湘莲沦为行乞的花子,他作为柳家族长和袭爵人,不养活柳湘莲便说不过去,会被人诟病。
柳家几位长辈议定后,柳棠便看向堂内居中处。
堂内居中悬挂着一幅遗像,遗像中的人便是开国武勋柳原,身上穿着三等男的爵位服,绣着狮子,在大靖,男爵的爵位服都绣狮子图桉。
柳原遗像的两边,还挂着几轴列祖遗影。
柳棠对着居中悬挂的柳原遗像以及两边的几轴列祖遗影,故意用一种悲痛的声音,禀报了柳湘莲的罪行,以及将柳湘莲逐出家族的决议。
至此,柳湘莲被逐出了柳家!
虽说他的名字还留在柳家家谱,但他从此便相当于“无根之人”。
柳棠对依然跪着的柳湘莲道:“目今你已不是柳家的了,念在往日情分,我规谏你,日后当改过自新,否则你这辈子都别再想回柳家,你去罢!”
柳湘莲站起身,突然从身上掏出两份文书,也不看柳家众人,对着柳原遗像以及两边的几轴列祖遗影,字字铿锵道:“祖宗在上,我是冤枉的,我确实已改过自新,今日我卖祖产房舍,也确实为了开酒铺。”
“今日我业已在国子监街买下一处铺子,共花了七百两银子,这里的两份文书,一份是房契,一份是我买铺子的文约。”
“只是我说的话无人相信,我很是心痛,也无心替自己辩解,目下我已被逐出家族,也不知日后是否还会来祠堂,我左思右想,临走之际属实该向祖宗诉冤,以免祖宗为我动怒。”
“祖宗在上,我给祖宗磕头了!”
说完,柳湘莲磕了头。
他的这番话,主要可不是说给柳家祖宗听的,而是说给现场的柳家人听的,他在用这种方式让他们见证,他今日被逐出家族是冤枉的!
磕完头,柳湘莲便昂首挺胸走出柳家宗祠,他的身影却显得孤独。
他背后的柳家众人,或神色恼怒,或面露惋惜,也有羡慕的,羡慕他竟拿出七百两银子在国子监街买了铺子……
……
……
是的,在宗族社会,家族是重要的,若一个男子被逐出家族,是一种很高的惩处,也是一种很大的羞辱。
然而,柳湘莲巴不得自己被逐出柳家。
他是个穿越者,他对这个家族没有深刻的留恋。
这个家族对他也没有多大用处。
他已察觉到,他今生的运气好像很好,并且,惹到他的人好像会倒霉,他也已意识到,这好像便是他的金手指!
这种情况下,他有信心以后会富贵荣华!
若他一直是柳家人,以后难免被柳家人纠缠要好处,若柳棠摆出族长的架势找他要好处,他不给还不行,不给就是没尽到柳家人的责任。
他不要这家族反而更好,反正他也不是很在意被逐出家族所带来的羞辱。
在大靖,纵然他被逐出家族,他依然可以经商赚钱,可以考科举走仕途。
他要这家族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