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听到审讯室外传来的脚步声,刘剑惊得一阵心惊肉跳。
虽说室外的脚步声很凌乱,显然来的不止是一个人,刘剑竖起耳朵,却是分明听到,在这其中,至少有两种脚步声,是他所熟悉的。
这两种脚步声,一种来自于他的顶头上司,长宁区派出所所长,张浩东。
而另一种,却分明是市局局长关枕函的脚步声!
神马情况?
刘剑心中失惊,脸色也是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要知道,他擅自将凌风和乔老带进重犯审讯室,这可是违纪行为,根本就没敢向上级报告。
关局长和张所长在这个时候突期而至,难道是哪个嘴贱的家伙告了密?
刘剑认定肯定是有人泄了密,心中早已将那个走漏消息的家伙恨得牙痒。
但眼下的情况,却是容不得他迟疑,必须立即想出对策才行。
脚步声已然越来越近,就在刘剑瞑思苦笑之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随之便是有人在外边扭动门锁的声音。
刘剑知道纸包不住火,赶紧带着两个同样惊慌失措的手下过去开门。
房门打开,果不其然,外边的确站着市局关枕函局长,张浩东所长,以及几个身穿西装,面色严肃的人。
当他的目光掠过正站在关枕函身边的那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时,不禁一愣。
隐隐觉得这位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关,关局长,张,张所……你们怎么来这里了,我正在审两个刚抓回来的重犯呢……”
看到关枕函和张浩东都用一种怪异地目光盯着自己,刘剑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不自在,只得硬着头皮,强提精神上前说道。
“哼,刘剑,你好大的胆子!”
关枕函脸色阴沉,没有说话,站在他身旁的张浩东却是面色一黑,指着刘剑的鼻子大声怒吼道。
“这……张所,没擅自动用重犯审讯室,这确实不对……但,我也是因为情况紧急,来不及向您禀告……”
刘剑的脑子实在是蠢得可以,他到现在还没搞清这群领导的来意,仍想要牵强地为自己狡辩。
“闭嘴,给我退到一边去!”
这时,已是轮不到张浩东发脾气了,关枕函立时满面怒色地冲他暴喝一声。
随即面色难堪地向身边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厮文中年人陪着小心说道:“乔市长,实在是抱歉,我也是刚刚收到消息,这件事全是刘剑一人所为,与我们警务系统无关……”
乔市长!
听到关枕函对那位中年人的敬称,刘剑顿时吓得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响,身不由己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难怪他刚才隐隐觉得这中年人似乎有些眼熟,只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原来,这位竟是市常委之一,申沪市长乔安民。
完了!
乔市长怎么突然间造访长宁区这个小小的派出所,而且观其脸色很是不爽,完全是一副来兴师问罪的架势。
要知道,这乔安民可是直接从中枢某部下派到地方的干部,为人清正廉洁,铁面无私。
乔安民一到申沪,便大力改革,实抓城市各项政策,以及严格管制官员的廉洁自律。
据说其上任还不到两年,倒在他手中的贪官污吏,就已经达到二三十名。
乔安民也因此搏得个铁血包公的美名,在市民中呼声很高。
此时,面对着正怒发冲冠怒视着自己的乔安民,刘剑只觉得心里直发虚,双唇轻颤,话都说不出来,更不知道自己今天这到底是走得什么霉运,竟然倒在这位铁腕市长的枪口上。
一时间,现场氛围显得很是压抑,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乔安民身上。
当然,也包括凌风!
刚才,在听说来的这位是市长乔安民时,凌风的心中不由一动。
市长姓乔,而乔老……也姓乔!
还有,从踏进派出所的第一步到现在,乔老始终表现得淡定自若,没有丝毫慌张。
最重要的是,乔老在排档铺里说的那句话,更是适时掠上凌风的脑海。
乔老曾底气十足地对刘剑说道:到时他会让刘剑哭着喊着求他出去,只是到时候到底出不出去,还得看他老人家的心情。
如此种种,于是,乔老与乔安民之间的关系,立即呼之欲出。
很显然,这位市长乔安民,很有可能是乔老的家族晚辈。甚至,就是乔老的儿子!
“爸!”
凌风正在暗中猜测之时,谁料乔安民这一开口,便立即证实了凌风的想法。
乔安民狠狠地瞪了刘剑一眼,甚至连公安局长关枕函的面子也不给,径直将他们晾在一旁,大步向乔老走过来:“爸,您老没事吧?”
啊!
听到乔安民的这声称呼,关枕函,张浩东,以及一众随行人员全都大吃一惊。
神马情况?
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连市长老爹都敢抓来审讯?
至于刘剑,此时却是吓得脸色煞白,通通通地向后连退了好几步,差点没当场栽倒。
完了!
这下真是彻底完了!
谁曾想到,自己惹神惹鬼,竟然不知死活,惹到了市长的头上!
难怪刚才乔老信誓旦旦,有恃无恐,始终对自己大加嘲讽,原来他竟是市长老爹啊!
“呵呵,现在倒是没事。不过,你要再晚来一步,那可就说不准了!”
乔老呵呵一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凌厉目光却是投向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刘剑。
“是你把我父亲抓进来的吗?我父亲今年已经七十八岁了,请问他到底犯了什么罪,居然被你抓进了重犯审讯室?”
顺着乔老的目光,乔安民冷容盯着刘剑,满面杀气,如同一只欲要择人而噬的凶兽:“你还想对他动大刑伺候么?请问是谁给你这个权力?”
“我……我……市,市长,误,误会,这,这完全是个误会啊!”
被乔安民这番怒目喝斥,刘剑早已吓得胆颤心惊,哆嗦着不知如何狡辩才好。
“关枕函,张浩东,真不知道你们是如何管教部下的!连这种害群之马都能招进公检法要害部门?今天幸亏他抓的是我父亲,若是寻常百姓,怕是被灭了口,你们也不知吧?”
见自己年迈的老父亲竟受此无妄之灾,乔安民的怒火实在无法压制,愤怒之下,更是连关枕函和张浩东也一并迁怒了,冲着两人厉喝道。
“这……市长,都怪我们御下不严,有失职之罪!不过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严办刘剑,绝对将这种有污我公安形象的人清除出去。”
关枕函,张浩东两人此时的心情,也是难堪到了极点。
被乔安民训得一阵狗血淋头,关枕函急得满面大汗,自然对刘剑这个始作俑者毫不客气。
“把他带出去!”
当下,关枕函便对身后的几个特警一摆手,示意将刘剑带出去。
“市长,冤枉,我冤枉啦!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您的父亲,是何其根那混蛋怂恿我抓人的,都怪那个混蛋……局长,所长,请你们在市长面前为我求求情,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被两个彪悍的特警拖着往外走,刘剑知道自己的为官生涯到此结束了,但他犹不甘心,仍在大张着嘴巴大声喊着。
“何其根?是谁?”
乔安民一听,双眉不禁紧锁起来,径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关枕函。
“这……”
关枕函是市公安局长,位高权重,自然没有听说过这种小角色,只得求救式地将目光转投向张浩东。
“他是市城管一队的中队长,我刚才还在大厅里看到他。”
张浩东倒是认识何其根,闻言之下连忙回答。
“你现在赶紧带人过去,把那家伙给我抓过来!”
见乔安民脸色依然铁青,关枕函赶紧急出补救之令,让张浩东亲自带人去抓捕何其根。
“是,我这就去!”
今天的事风波太大,身为刘剑的顶头上司,张浩东可不想受他牵连,赶紧答应着,急急带人去抓何其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