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慢了,太慢了!
嬴城盯着大监令楚啸下达调动劳力的速度。
按照这样的速度,天黑之前必定是无法开动的,即便是动工,也要等到明天。
可这样的速度。
太慢了!
三天之内,他必须原地拔起一道四十里的围墙。
且有一座冶炼房,一座造纸房,一座印刷房,一座自来水毛笔房。
十天之内,他必须原地拔起一座可以自行投入生产、具备一定规模、具有严格保密措施的综合性作坊。
一个月之内,沿着皂河,超级作坊必须全部投入运行。
为此!
“郭怀义,庞成,田福,仲良听令,三鼓内,以前殿殿门为线,以东所有的罪徒还有逗留者,射杀!”
他不惜自身。
人的慈悲之心,本身就产生在我好你不好之上。
我不好,你不好,谁会爱心泛滥!
五年,他必须要将这个危如累卵的帝国,拉入到可以延续一世的程度。
超级作坊,才是他真正神兵。
毁百家之书而大行秦书,毁百家之兵而统天下之兵,毁百家之法而独行秦法,毁百家之言而独行秦言,毁百家之官而独行秦官。
站在历史的角度上,他可以慎独的认为。
秦朝亡,亡在始皇帝之仁慈,同为灭国,灭皇室而留宗室。
本质上,始皇帝根本就没有断绝六国根基!
所以,占领了天下的始皇帝,面对大秦将士,才会无赏可封。
在秦国的灭国之战之中,依旧讲求着一城投降便认定为秦国城池,余下臣服即可。
可若如一战封神、坑杀赵国二十万青壮的白起,斩灭六国贵族。
那么天下格局,便如赵国一样,纵然可苟延残喘,断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可以从道德上贬低白起,不可从战略上轻视白起。
若无长平之战,赵国依旧是函谷关外的霸主。
纵暴虐于一时,而为了一世。
人的生老病死没有人能左右。
该死的人活的好好的,不该死的人喝口水噎死了。
即便他去改变始皇帝的生命轨迹,岂敢确定,五年后,就一定能改变?
若是真就改不了,谁来挡滔天大势!
杨端和眉头死死的锁着。
如果嬴城不是拥有嫡长孙的身份,他现在就要一枪穿了这个人,即便这是个孩子!
“杨喜,杨熊,率二营听令,配合西营,巡视四方,若有作乱者,杀!”
但是不敢杀,而且还要去配合。
发生动乱,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哎……哎……哎!”
大监令楚啸一脸长叹了三声,传令道:
“传令各个监事,严密约束各队罪徒,加快动作。”
对面前的嬴城,他心中生出了畏惧之意。
如果他不答应,他不敢去赌,嬴城会不会真的发动冲阵。
因为他,赌不起!
于是。
在阿房宫工地上,便出现了一幕。
两万武装森严的秦军将士,驱赶着二十万人,离开阿房宫的城墙,向着皂河原走去。
漫山遍野似乎变成了黑压压的人头。
火不缺,木炭更不缺。
整个皂河平原上,一点也看不出天黑的迹象。
被火光照的通亮。
一座又一座的瞭望哨开始拔地而起,这是监察四方的将士观察所用。
有逃亡者,上面有弓箭手可及时射杀。
随行的监事原封不动的监督营造,只不过营造对象,变成了超级作坊的围墙营造。
在强大的压力之下。
一个小小的阿房宫监事,监令爆发了前所有的潜力。
进而压榨到,所有的劳力也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潜力。
一条长达四十里的长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在皂河四周。
而现在。
距离早朝结束不过六个时辰,也就是仅仅十二个小时。
他便将他计划之中的基本框架搭建完毕。
如果将这样的方式反过来,他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
如果可以将一天扩展为三天来用。
那么他就能将五年扩展为十五年来用。
就如同后世有些人经济崩塌打三份工来恢复自身经济,有些人却选择了躺平。
嬴城自己也不知道,就在皂河沿岸火光通天,杂音滚滚之时。
在远处的皂河原上,一支低调却又戒备森严的队伍悄无声息的观察着热火朝天的工地。
“陛下,此地危险!”
“区区罪囚,能翻起什么大浪,那个逆孙人呢?”
“回陛下,城公子将十四座匠作房内的所有工匠监事监令着急在一起,似乎要让这些工匠打造什么。”
“打造什么?”
“这个,城公子下达了绝密令,除了黑甲卫任何人不得靠近,黑甲卫不得擅自离开。
即便是其中工匠,也将其中按木匠,铁匠,泥瓦匠,织匠,石匠,染匠种类按级别分开。”
“你们说,朕要不要撤掉他的统兵之权,纠正这个错误?”
“陛下,城公子似乎在做一件极其保密的事情。”
“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保密?”
“应是要打造什么吧,这个臣就无从知晓了。”
始皇帝眸光闪烁,嬴城闹出来了如此大的动静,他根本坐不住。
这才带着李斯、蒙毅、冯去疾三人前来,一探究竟
只是远远的看到。
皂河原上火光盛天,一个又一个的囚徒在营造围墙,打地基。
没有停止的打算,这才命章邯渗透探查。
可这探查的结果,不清不楚的,和没有探查一样。
“现在什么时辰了?”始皇帝眉头一皱的瞅着夜空问道。
李斯回道:“人定了,过了片刻。”
始皇帝疑惑的问道:“那他这是不准备回去了?”
章邯迅速回道:“回陛下,恐怕不止,这是要连夜营造的迹象,看西营将士,也没有安歇的迹象。”
“城公子哪儿,要是那些工匠一一见下来,恐怕也得过夜半。”
始皇帝摇了摇头,“赵高你去传朕诏令,让郭怀义哪个混账东西立刻来见朕。”
说罢,始皇帝靠在马车旁,杵着道:“呼,说说吧!”
李斯,蒙毅,冯去疾三人面面相觑。
尤其是李斯。
对于跟了始皇陛下大半辈子的他来说。
一见这情况,就知道始皇陛下现在也拿不定主意,需要意见。
“陛下,臣觉得,等一等,不急于一时。”
李斯也不客气,直言道:“其一,城公子并不足以威胁到咸阳的稳定,如如此局面,究其原因,臣觉得,是操之过急的原因。”
“其二,臣有一种直觉,城公子在做一件可能影响我大秦格局的事,也就是这个超级作坊,虽然臣也不知道这超级作坊有何用。
但城公子召集工匠,必定有所营造。”
“其三,这其中一定有陛下所不知之事,臣向来认为,事出皆有因,凡因必有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