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压,这是一场完全没有悬念的碾压之战。
叛军在大秦锐士的进攻之下,完全没有像样的抵抗。
先登城墙。
随后几千名将士一路从城墙杀到了城门口,并将城门口打开,连攻城车都没有用到,骊邑城西城门便被破开。
随后,六万余将士冲进了骊邑城。
骊邑城一片的大乱。
此时剩下的反抗者已经寥寥无几,而守着西门的叛贼首领赵飞,已经见大事不妙,早就舍弃了城门逃之夭夭。
虽如此。
但这对骊邑城而言,不过是刚刚开始。
骊邑城叛贼山头林立,守着城内庭院险要建筑不出,这需要一个一个去平定。
但是,这已经是瓮中捉鳖之事。
随着王贲下令夺取其余三面城门,彻底的封锁了骊邑城,骊邑城叛乱已经没有任何的悬念。
厮杀在深夜之中没有半分停歇。
大秦将士对整个骊邑城的叛军进行了扫荡,无数的叛贼丧命。
而就在这厮杀之中。
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
醒过来的嬴城闻着空气之中的血腥味,忍不住的眉头一皱。
隔着十几里地,竟然都能闻到骊邑城方向传来的血腥味,难以想象,骊邑城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不过。
嬴城并没有过多询问。
在得知王贲已经平定骊邑城叛贼之后,嬴城按照习惯,洗脸刷牙吃饭,这才着甲询问骊邑城的情况。
不过。
此时的王贲,嬴天,孟轲等将领还没有从骊邑城归来,西阙并未进城,也不知晓骊邑城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而就在嬴城询问无果之中,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报,陛下,王贲将军已将骊邑城彻底平定,恭迎陛下前往骊邑城。”
“辛苦了,赏十金,去歇息吧!”嬴城一颗心也算是彻底的落地,当即道:“传朕军令,全军开拔进城。”
顿了顿,嬴城又道:“将此消息,传回咸阳,应普天同庆。”
骊邑城已经平定。
甚至没有掀起半分波澜。
这出乎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
现在重要的不是骊邑城,而是将骊邑之乱平定的消息,传回咸阳,让朝野上下皆知晓,骊邑城已经平定。
迅速的布置了一番,嬴城这才率领卫尉兵马,前往骊邑城。
可以说。
这场平定之战,卫尉基本上没有怎么参战,连捡人头都没有。
不过。
卫尉本身的职责就是守卫皇帝的安全,除非有叛贼袭他,若不然,卫尉是不会轻易的参战的。
或许有人会疑惑。
骊邑城如此快速的平定,而骊邑叛军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根本不需要他御驾亲征,只需要派遣王贲率军前来平定即可。
这的确可行。
但是。
朝廷之所以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抽调咸阳守军前来平定骊邑之乱,这一切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御驾亲征。
除非叛贼攻打咸阳城,若不然,这些咸阳城最后的守卫力量,是不可能调离都城的。
正因御驾亲征。
才能留下一个空了的咸阳城。
“这一夜,究竟死了多少人啊!”
越是靠近骊邑城,嬴城的心就沉重几分。
从骊邑城传来的血腥味,此时犹如进入了没有做任何措施的屠宰场,浓重的血腥味刺鼻,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无法想象。
十几里地,不到半个时辰,嬴城就来到了骊邑城城门口。
而此时。
王贲,嬴天,孟轲等一众将领,也是安静的等待在城门外,见嬴城出现,纷纷单膝跪拜道:“末将拜见陛下。”
“骊邑城已经平定,恭迎陛下入城。”
嬴城催马上前,震声道:“诸位将军辛苦了,不必多礼。”
“此次平定骊邑之乱,朕定然论功行赏!”
看的出来,一夜的厮杀,不管是略上年纪的王贲还是年轻力壮的嬴天,都是一脸疲惫之色,不过,听到嬴城的话后,都迅速的谢恩道:“谢陛下,这些都是末将应该做的!”
嬴城点了点头,不再停顿,催马缓缓的进入了骊邑城。
没有百姓的迎接,也没有闲杂人等,所见之处,遍地都是尸体和大秦将士。
只是。
他在进城之前虽然已经在心中反复准备,可真正进城之后,还是忍不住的忍不住的深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夜。
死了太多的人了。
入目所见。
城门口犹如京观般,入目所见尽是尸体叠着尸体,一条血红的溪流顺着排水沟流向了低洼之处,汇聚成了一片血湖。
嬴城没有问战损如何,战果如何,在等待王贲的战报。
但很明显。
此时并没有战报,一夜乱战才刚刚结束,经历了一夜厮杀的将士并未休息,才开始打扫战场。
这需要不少时间来处理。
“城中的尸首要尽快处理掩埋,还有这些血迹,要尽快清晰干净!”
“同时,用石灰,灰尽扑撒,以防瘟疫。”
嬴城补充的说道,虽然是废话,但他还是着重强调了一次。
战争之后的瘟疫,才是真正可怕之处。
“陛下放心,末将已命人清扫。”王贲迅速的回道:“只是,末将请陛下下令,七日之内,从骊邑城入渭水口至黄河峣关封陵渡,这下游段百姓不要引用黄河水。”
嬴城眉头一皱看向王贲,略有不解。
王贲深吸一口气,道:“陛下,骊邑城排水池的血水,已经可以飘起尸体了,这些血水已如血河般在往渭水翻滚而去。”
“咕噜!”嬴城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惊问道:“究竟,死了多少人?”
王贲沉声回道:“陛下,末将下令,剑不钝,不停杀,所见皆斩,不接受投降,数十万刑徒,所剩可入目所数。”
“屠城三日,骊邑城,无论男女老幼,无活人为止。”
嬴城生吞凉气,心惊肉跳的道:“停了吧,收拢将士,打扫战场,歇息一日,班师回朝。”
可嬴城话音未落,王贲便言辞激烈的回道:“陛下,末将斗胆,不能停,屠城三日,乃陛下军令,将士怒而攻城,之所以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攻破骊邑城,全因叛贼辱我秦将,将士生死不顾攻城。”
“而且,我军已经屠城一夜,这城中叛贼亲卷皆有死亡,若此时停手,恐怕留下之人也对我秦国仇恨至深,这些人,迟早都会成为反秦人士。”
“此时停手,只会徒留祸患。”
嬴城微微一愣,停了下来,目光扫视着面目是非的城内建筑和遍地的尸首,忍不住心惊肉跳了起来。
“继续吧!”终是嬴城一声叹息,不再阻止此事,紧跟着问道:“叛贼首领赵飞呢?”
“屠城之事,乃末将所令!”王贲毅然说着,却跟着奇怪的回道:“陛下,这倒是末将不解之处,昨夜入城之后,末将直奔骊邑仓。”
“骊邑仓的防守并不强,很快便攻破了骊邑仓,仓中粮食损失不大,反而这赵飞,见大事不妙,竟然自缢了。”
“末将反复确定,自缢之人,确是赵飞无疑。”
“末将猜想,应是这赵飞自知罪孽深重,被活捉定然也是五马分尸的下场,所以选择了自缢。”
闻言。
嬴城的眉头也紧紧的一锁,惊奇的问道:“自缢了?”
“骊邑仓没有被烧毁?”
骊邑仓被叛贼占领,他已经对骊邑仓不抱太大的希望了,的确没想到,骊邑仓竟然还保存了下来。
“除了被赵飞拿去用来笼络人心的十几万石粮,骊邑仓并没有其他损失,完好无损,反倒是末将在进攻骊邑仓之时,误烧了一仓。”王贲也是奇怪的回道:“末将也奇怪,即便是末将再快,赵飞若想要烧毁骊邑仓,也有足够的时间。”
“不过所幸,骊邑仓完整的保存了下来,骊山那边确实可解粮草之困,于我大秦而言,确实为一大幸事。”
嬴城眉头紧锁的问道:“可有活捉其他叛贼首领?”
王贲回道:“除了少数几个叛贼首领乱战中身亡,其余均活捉。”
本来应该高兴的嬴城,在听闻城中情形之后,不知如何,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带朕前去。”
“另外,西阙将军,你亲自前往城中审问存活的叛贼,从叛贼发动叛乱之后,将城中发生的所有事情经过,全部了解清楚,务必不能错漏。”
闻言的西阙虽然眉头紧皱,不明所以,但还是领命道:“末将遵令!”
“只是陛下,末将不解,如今骊邑城已经平定,骊邑叛乱的经过朝廷也有详细了解,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西阙将众人的疑惑都表达了出来。
王贲,嬴天,孟轲众将都是不解,不明白此时平定骊邑叛乱,正是高兴之时,为何二世帝却不仅没有高兴,反而面容凝重。
“或许,此次骊邑叛乱,并非表面那般简单,而是,朕也不敢确定,可倘若如朕所想,朝廷此次,怕是落入了赵高的算计了。”嬴城摇了摇头,这仅仅是他的猜想,而且,也只能是猜想。
可听到二世帝的解释,王贲直接懵逼似的不解问道:“陛下,赵高不是已经死了吗,而且骊邑叛乱是死于赵高之后!”
嬴天也忍不住的道:“陛下,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如今骊邑城已经平定,近十万兵马屯聚骊邑城,就算是还有隐情,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众将不解。
嬴城思衬片刻,还是将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
“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这人言可畏,其心可诛啊!”
“朕细想之下,那赵飞能够在骊邑城大乱之时第一时间占领最重要的骊邑仓,并非是愚蠢之人。”
“朕想,只要稍微聪慧一点之人,明知城中叛贼山头林立,无法凝为一股,面对我大秦将士勐攻,不可能守住,换做旁人,只可能拖延我军进攻的时间。”
“可是,那赵飞,却做出了彻底激怒我大秦将士的举动,将庞盘将军扒光吊在城外,这明显是激怒之举,不合常理,我军见到这一幕,无论是嬴将军,王将军,亦或是朕,都怒火中天,恨不得生吞活寡赵飞。”
“而这势必,这股怒火,会烧至所有叛贼的身上。”
“若是城中有埋伏,这或可理解,可破城之后,诸位将军平定叛乱,无所阻挡,而骊邑仓完好无损,赵飞却自缢而亡。”
“就好似,给朕一种感觉,那赵飞故意以庞盘激怒我军攻城,甚至于本就抱着被我军破城而入的打算。”
“而这样的目的,就是要我军,怒而屠城,屠杀城中刑徒。”
见二世帝停顿,王贲忍不住的疑惑道:“可这,骊邑之乱也因此迅速被平定了下来,仅几日时间,这也达到了朝廷的预期,骊邑之乱没有因此扩散,并以此震慑天下。”
嬴城摇了摇头,道:“但也同样,若是这等有伤天和的屠城消息传出去,被天下之人广而传之,我大秦在天下人心中,本就有暴秦恶名。”
“此时屠城,这样的消息,甚至不用刻意引导,便能被传的人尽皆知。”
“此举,的确可震慑宵小,可也同样,令天下之人心寒,再一次加深了天下之人对秦国暴政的想法。”
“这!”听着嬴城解释,王贲还是不解的道:“陛下,末将还是不解,平定叛乱本就与反秦之人谋反站在了对立面,有乱自然是要平定,此次朝廷如此快速的平定骊邑之乱,不正是震慑宵小的绝强手段吗?”
嬴城不想再解释,他与王贲思考问题的方式并不一样。
也或许他的猜想并不是事实,
“人心难测,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倒是嬴天,听到嬴城的解释之后,眉头也忍不住的紧锁了起来。
“倘若真如陛下所言,那,这其中手段,便太可怕了,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以骊邑十万刑徒来乱天下人之心,这样的手段,太过于高明了。”
“末将细细想来,骊邑叛乱,本身就极不合理,即便是关中再乱,也不可能有乱贼谋反成功,我秦国在关中的经营几百年,哪怕我秦国无兵可用,关中百姓也会在关键时刻站出来,诛杀乱贼。”
“骊邑之乱明显是一场借助先皇遇刺一事蓄谋已久的叛乱,可偏偏选在了住着刑徒的骊邑城,这其中的确透漏着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