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给母后请安!”
就在嬴城刚刚走出政合宫,便见到了李贤。
“吾儿如今你贵为天子,不必多礼!”李贤笑吟吟的看着嬴城,轻轻抬手,尽显贵态之意。
嬴城顺其自然的上前搀扶着李贤。
“儿行千里母担忧,母后知晓秦国已入危难之际,陛下素有雄心壮志,母后知晓陛下决定再难改变,此行,万望陛下小心再小心,以安全为重。”李贤担忧的说道。
“母后不必担忧,骊邑不过是寻常之乱,儿臣定能得胜而归。”嬴城劝慰的回道。
“哎!”李贤长叹一声,道:“罢了,这些事情我一妇道人家就不掺和了,母后相信陛下的一切决定。”
李贤说着,顿了顿,又道:“只是,秋儿自幼便在陛下身边伺候,且已与陛下有夫妻之实,陛下虽未有正宫,但,如今陛下登基,也该给秋儿一个名分才是。”
“母后说的极是,的确要给秋儿名分,只是儿臣正宫未立,该给秋儿什么名分?”嬴城陪着李贤散步的问道。
“陛下做主便是,只不过,秋儿虽是奴婢出身,但也是良籍入府,又深得陛下信重,今后宫中少不得秋儿的帮扶。”李贤同样十分平静的说道。
“母后觉得秋美人如何?”嬴城道。
“全凭陛下做主。”李贤点了点头,却又道:“君王恩宠,雨露均沾,断然是不敢做抛弃妻妾之事。”
“听闻陛下昨夜宠幸了宫女王氏孤女,这女子陛下觉得如何,也该给此女一个名分才是。”
“母后觉得意美人如何?”嬴城再道。
“陛下做主便可。”李贤点了点头。
嬴城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内侍总管,道:“即刻拟旨,封郑秋为秋美人,王如意为意美人。”
“奴婢遵旨!”内侍总管迅速回道。
李贤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陛下尽管放心离去,后宫之事,母后自会为陛下处置妥当,不会让任何人生乱。”
“只是华月夫人,毕竟为陛下祖母,如今陛下继位,华月夫人亦然为太皇太后,倘若与其余宫室一视同仁,或会让臣子轻慢于皇室。”
嬴城略有疑惑的问道:“那母后觉得祖母应如何安置。”
李贤不假思索的回道:“雍城甘泉宫空置已久,无人入驻,守陵发丧之后,太皇太后去甘泉宫修身养性,极为合适。”
“母后安排即可。”嬴城仅脑子过了一遍便同意了李贤的安排。
至此,李贤突然停下了脚步,微微抬手,屏退四周。
顿时,随行的婢女宫女迅速的退了下去,即便是跟着嬴城的内侍宦官,也是微微后退。
“城儿,母后知晓先皇恩威于天下,积威深重,母后忧心者,无非吾儿能否掌握朝堂大权。”李贤面色凝重的道:
“王氏女因国尉王薨亡,守孝未满不能成婚。”
“只是,陛下尚在世,若陛下也随之驾崩,这三年内陛下很难再迎娶正宫。”
“母后也多有寻礼,听闻有一种喜丧之礼,国尉王已是年过耄耋,虽是病亡,却安享此生,去时并无痛苦之意,这便有折中之法。”
“庆贺国尉王辞世,以此礼便无守孝,反倒是以喜事冲丧,并非不可。”
“尤其是,国尉王与王氏女已是曾祖,相隔四代,按此礼法,成婚并无不可。”
“母后觉得,陛下驾崩之前,陛下应及早明媒正娶王氏女。”
听着这位母后,大秦太后轻飘飘的言语,嬴城的内心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语嫣才七岁,是真的才七岁。
童养媳是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
王如意他就忍了,可王氏女,怎么想的。
“此事母后不必着急,先皇在陇西,与乌氏苦为儿臣定了一门亲事,还是要等等看。”嬴城无比平静的拒绝,并道:“时候不早了,儿臣前去主持征讨叛逆一事,儿臣告退。”
李贤见此,点了点头道:“陛下既然有国事要处理,那母后也不便相留,万望陛下万事小心,得胜而归,母后日日祈祷陛下回来。”
嬴城微微一拜道:“儿臣告退!”
说着。
嬴城没有半分留念的转身离开。
心中只剩下阵阵的叹息。
大秦的太后啊,真的是,有时候真的令秦国君王,很无奈,很无奈!
不知为何,秦国的君王总是要比王后先挂了。
而这又无一例外,成为太后之人,母慈子孝的皇室家庭,却总要在最终走向水火不容的局面。
宣太后如此,赵太后如此,而现在,他的母后,李贤也正在走向秦国太后的老路。
而李贤的掌权之路,要从后宫开始。
甚至于,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李贤将昔日在宫中依靠的母后华月夫人,悬置在雍城,远离后宫。
至此。
王语嫣年幼,乌氏女尚未可知,无论是王如意还是郑秋,出身低微,而这注定了,在今后长达二十年内,皇太后李贤将成为后宫之中唯一的主人,凌驾在诸多嫔妃之上。
这是无解的局面。
只是,他很期望李贤能够知进退,不要轻易的摄政。
王如意他可以忍让,但若是以他年幼,想要学赵太后,就莫要怪他不留半分情面了。
内侍总管德全,权力尽是他予,且已经闲赋近二十年,对近侍的掌控形同于无,根本没有能力从后宫之中选出王如意。
况且,夏无且,卢敖,许莫负,郭子师几人均是后起之秀,与其相差了一代,并无交集,根本不可能在一天之内请动这些人。
其余重臣,除非九卿三公几人亲自出面,若不然,其余人也无法一次性请动这些人。
即便是诸公子,如扶苏,也不可能做到。
但唯独。
游离在朝堂之外,动用如此大的能量来沟通宫内宫外之太后李贤,能以极其便捷而迅速的方式,做到这一切。
他相信德全的说辞。
但他更相信,从来就没有安分过的李贤,如今成为皇太后迫切的掌权之心。
于朝堂而言,只是换了一个皇帝,权臣还是那些权臣。
于后宫而言,可是一场天翻地覆的大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