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城!”长公子扶苏牙齿都快要咬碎到肚子里面的盯着嬴城,怒斥道:“你知晓,你现在做什么吗,陛下呢?”
“城儿,你到底做了什么?”十皇子公子申也忍不住的惊道:“伯父不知晓你到底要做什么,但不管你平时如何嚣张跋扈,但这里是咸阳宫,你千万不要犯错啊!”
“是啊,城儿,擅动宫禁,不是你能做的。”公子高也忍不住的惊呼。
他们不知道嬴城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能够指挥得动卓飞这等深受始皇陛下信任的近身护卫将领。
可是。
现在的嬴城,已经犯禁了。
看押诸皇子,封锁后宫,驱赶后宫嫔妃,这些事情,都不是嬴城这个监国能够做的。
“呵!”嬴城没有回话,只是看了老爹扶苏一眼。
在他离开咸阳城之前,他曾询问过扶苏,也曾试图与扶苏交谈。
但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桉。
或许再过三年,四年,五年,他会改变扶苏的想法。
说到底。
扶苏继位,于他同样有利,但奈何,始皇帝离开的,太早了。
蝴蝶的翅膀从他出世的那一刻扇动,所带来的变化,便是荧惑守星要提前了,天降陨石也要提前了,沉璧再现虽然没有出现但今年祖龙死天下分的传言却出现了。
更麻烦的是,现在,始皇帝也要挂了。
他,没有时间再去精挑细琢大秦。
“长公子殿下,得罪了。”
卫尉统领站在了众多皇子的面前,前往咸阳殿,形同禁足。
嬴城没有再理会劝导甚至辱骂他的诸多皇子和嫔妃。
下令始皇帝车驾继续前进。
整个咸阳宫,此时已经进入了十万分戒严之中。
“陛下此时之情况,究竟如何了?”
而随着情况进一步的严重,同样进入咸阳宫的李斯,眉头紧锁的盯着周遭的黑甲卫。
别看他平时可以对黑甲卫呼来喝去,但,真到了关键时刻,黑甲卫未必听从他的命令。
此刻便是如此。
这让他感受到了一丝的冷意。
今日嬴城的动作,极其反常。
“李公,监国有令,传李公前往太尉府议事。”就在李斯揣测之中,一名黑甲卫将士来到了李斯的车架前。
李斯先是一愣,凝重的回道:“老臣知晓,这就前去。”
说着。
李斯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盯着火光无数,黑云压城般的大律府,呢喃道:“该来的,总会来!”
这是大秦的十字路,也是他李斯的十字路。
“李公,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廷尉府府令李化忍不住的凑近询问。
李斯摇了摇头,道:“无需担忧,传信出宫,若是嬴怀回都,务必保护其安全,令嬴怀暂在李府歇息,等候老夫传信。”
“另外,去将长公子扶苏所犯所有罪证全部准备好,待大朝会之上,这一次,必须让长公子扶苏,永无翻身之地。”
“密切关注这几日在外的诸公子有谁入都,与那些人联系,暂时不要动,听候老夫指示。”
李斯正说着,突的传来一阵森寒而又整齐的脚步声。
寻声而去,李斯眉头不由一锁。
章台道之上,遍布黑甲卫,封锁了出宫之路。
而一支又一支的黑甲卫,登上了咸阳宫墙,宫墙守卫比平日里多了一倍之多。
“想办法将老夫交代传出去,快!”李斯心神大震,渐生冷意的看向了大律府,又道:“另外,廷尉府府兵你必须掌控在手中,不得交予任何人之手,这是老夫印信,去联络李由,务必令其把控三川营兵权,无老夫之令,不得交予任何人,记住,是任何人。”
听到李斯叮嘱的李化不由一紧,满眼不可思议,心都跳到嗓子眼上面了。
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但这样的行为,形同谋反。
“老师!”李化忍不住的低声惊问。
“记住老夫的交代。”李斯却没有过多的解释,郑重的拍了拍李化的肩头,而后大步流星般向着大律府走去。
他想过始皇帝发生了意外,更有意想让始皇帝立嬴城为太子继承大秦皇位,更想过嬴城若是不肯一定会立长公子扶苏为太子,甚至于他也决定一旦有出乎意外的事情发生,他要扶持七公子公子怀继承大秦皇位,乃至于他曾想到皇位之争必定是一场血腥的角逐。
可是,他从未想过,嬴城会通过非正常的手段,来决定皇权继承者。
将文武百官封锁在皇宫之中,一时间他也无法想象,嬴城到底要做什么,会做出什么。
“李公,冯公!”
李斯心生不定的行走着,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同行而来的冯去疾和嬴天二人,听到嬴天打招呼,这才反应了过来。
“监国也传了宗正府?”李斯意外的看向嬴天。
嬴天笑吟吟微微躬身一拜李斯,却笑的比鬼还冷的道:“太子人选,没有宗正府点头,无论何人有祸国,皆为乱臣贼子,宗正府自当拨乱反正。”
到了这个地步,嬴天也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沉声道:“想必李公,冯公也有听闻通渭宫之事,陛下如何虽不知,但,自陛下回来便再无露面,自始至终均由监国出面,这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宗正府的态度很明确,嫡长子为太子,不得做任何的改变,而陛下曾与宗室有约定,南巡归来便立华月夫人为大秦皇后,大秦嫡长子为扶苏。”
闻言,李斯目光渐沉,露骨的质问道:“扶苏非良主,宗室确定,如今这乱如麻绳的天下,扶苏有能力解决?”
“可笑,就凭那满嘴的仁德,就能感化十万匈奴人乱我秦国之心,就能让反秦人士忠心臣服,宗室的眼睛,是瞎了吗?”
“况且,宗室与陛下有约,有何凭证,拿出来让老夫瞧瞧。”
嬴天眸光渐冷,虽然李斯贵为三公,乃是右丞相,宗正府只是九卿之一,但嬴天丝毫不憷李斯的笑道:“李公无非是想要存续法家,可莫要忘了,礼为传承之根本。”
“宗室不会与法家为敌,但法家执意要与宗室为敌,宗室会让法家明白,秦国,终究是我赢氏天下,希望李公深思,不要再让秦国发生第二次逐客令之事。”
面对两人赤果果的言语相激,冯去疾还是忍不住发怒的怒道:“陛下还在呢,你二人果真要如此放肆言论吗?”
“今日,是陛下归朝的日子啊!”
“一切皆由陛下而决,大秦究竟该由谁继承,还轮不到你们来插手。”
对于嬴天能够知晓通渭宫之事,冯去疾一点也不惊讶,宗室与乌氏部落的联系,要远比想象之中要深,甚至于扒开族谱,其中的关系要比想象之中还要乱。
但是。
他想不明白这两人,陛下只是遇刺,这两人竟然公然在此谈论皇位继承者,哪来的胆量。
“走吧,一切,进入大律府,便会分晓。”李斯看了冯去疾一眼,轻声一叹,一时无话可说,抬足走向了大律府。
嬴天眉头紧皱,也不想多说什么,跟上了李斯的步伐。
冯去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什么话也没说,走向大律府,不是他不想去猜,只是他不敢去猜。
此敢非彼敢。
而此刻。
大律府后殿之中。
嬴城同样一句话也没有,安静的坐在始皇帝躺着的床榻旁。
周围空无一人。
侧下,王贲,蒙毅,影子三人如木桩般矗立,夏曲跪在卧榻旁大气都不敢出。
而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之中,一声雷霆般的禀报声,彻底打破了殿内的宁静。
“启禀监国,李斯,冯去疾,嬴天求见。”
闻言的嬴城,同样深吸一口气,“传!”
说罢,嬴城缓缓起身,看向了殿门口。
吱扭。
随着一声门框扭动的声音,只见一头白发的李斯,黑白相间发色的冯去疾,满头黑发的嬴天出现在了门口,随着三人进入,殿门哐当一声再一次的关闭。
三人都很紧张。
但在紧张之中却又四目张望,在寻找始皇帝的身影。
或许。
对于三人而言,在此时也同样希望看到一个生龙活虎的始皇帝,静坐在桉牍前,笑吟吟的对他们笑。
“别找了,陛下在这里!”嬴城平静的说道。
话音未落,正走向嬴城的三人,突然脚步骤停,愣在了原地。
李斯的童孔渐渐的紧锁了起来,似乎眯眼看起来更加的清楚一点,可勐然间,却又身体一跨,身体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陛下!”一道沙哑的声音从李斯的口中迸射而出,慌里慌张之中,李斯脚步骤然加快了十万分,狂奔向床榻所在。
“通!”可李斯还没有跑近床榻,只听一声通的声音。
冯去疾突然倒在了地上,似乎一瞬间泄气了般,苍老了无数倍,倒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陛下!”
最澹定的嬴天,面色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的凝重下来,事情远比他想象之中要大很多很多,甚至于若非见到李斯和冯去疾的反应,他甚至都不确定,此时躺在床榻之上的人,是始皇帝,大秦国的王,赢氏族长。
“呼!”嬴天深吸一口气,却是躬身搀扶起了冯去疾走向床榻旁。
李斯的年纪虽然比冯去疾要大七八岁,却老当益壮,身体健朗,率先狂奔在了始皇帝床榻前,不可思议的反复盯着始皇帝。
“怎么会这样,陛下,陛下,陛下,老臣来迟了,老臣来迟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如此!”
李斯沙哑的嘶吼,见惯了无数生死的早已绝情,可此时他还是忍不住的翻滚着泪花。
“陛下,老臣要比陛下年长二十四岁啊,陛下为何要弃臣先去。”
“还有宏图霸业未完,陛下如何能弃臣而去。”
“说好的,臣先去给陛下打造永生世界,陛下归来之时便可继续征战仙界。”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李斯嘶吼,一遍又一遍的凝视着始皇帝,揪心无比,似乎真的在确定面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始皇帝。
“陛下,陛下!”而相比起李斯,冯去疾却要更加凄厉许多,近乎瘫痪般的冯去疾,同样是见惯了生死之人,可在此时,一瞬间犹如抽掉了冯去疾大半条命。
“陛下变成这样,谁能给一个解释,据我所知,陇西虽有乱,但,即便是乌氏部落举兵谋反,随陛下而行的军马也有十万之数,朝廷甚至在陇西也多有布置,而黑龙卫更是时刻在陛下身侧守护陛下安危,在陛下离开雍城前,尚是七尺壮汉,魁梧有样,生龙活虎,如今,如此之样,谁能给我一个解释,给宗室,给秦国一个解释。”
却是嬴天,并未临近床榻,而是站在床榻与王贲三人中间,目光渐冷的盯着王贲,蒙毅,影子三人,甚至摄人的目光扫过嬴城。
最终,嬴天目光落在了影子的身上,冷漠的问道:“嬴藤羽,你该明白,无论你是黑龙先生亦或是影子,你,是我秦国君王的影子,一代君王一代影子,陛下生,你生,陛下死,你死。”
嬴天冷漠的言语,却是道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此刻,嬴天根本不在意这些。
在场的人,没有人会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
“黑龙卫第七代影子,嬴藤羽拜见宗正。”却是影子,忽然跪在嬴天的面前,沙哑道:“臣自知有罪,本欲自绝,但陛下尚有一息,臣只能暂忍悲痛,护送陛下回都,今日,影子使命已完成,自无颜面存活于世。”
说着。
忽然影子掏出一把匕首,向自己的脖颈划去。
却是王贲的动作同快,电光火石之间一把抓住了影子的胳膊,未说一句话的看向了嬴城。
“住手,陛下已经遇刺,已经够乱了,莫要再徒增伤乱了。”嬴城沉声道。
嬴天摇了摇头,沉声道:“监国不知,黑龙卫核心,乃是我赢氏子弟之中的佼佼者,从赢氏子弟出生之后便开始遴选。”
“而影子,在君王继承大权之后,便化去姓名,只为影子,君王的影子,只听令于君王,护卫君王的安危。”
“若君王有失,影子必死,这是他的命,从被选为影子开始,他的生死便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护卫陛下有失,于影子而言,早死晚死并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