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其他。
嬴城迅速的追上了蒙毅。
蒙家,王家,李家,冯家便是大秦新一代的勋贵家族。
这其中蒙家父子深受重用。
蒙毅官居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蒙恬独领十万兵马北上抵御匈奴,其父蒙武独领一军镇守临淄郡。
这是相当了得。
如果蒙骜还活着,也是如王翦一般的存在。
“嬴城见过蒙大人!”
蒙毅一脸的正气相,很是威严魁梧,乍一看还以为是武将,但此人在军略武功方面平平。
但经略五经,在法学一道深有建树,且刚正不阿,忠心始皇帝,这才担任御史大夫。
说真的,没有科举制度的大秦皇朝。
升官真的会很快!
当然,没有科举制度的好处就是,他摇身一变,一个早晨就是现在的大律令。
等他升的差不多了,就把科举制度搬出来!
倒是蒙毅,见到嬴城主动凑过来打招呼,也是作揖道:“蒙毅见过大律令!”
这是客气话。
嬴城肯定也不会如和郭怀义一样,直接调动不拉近关系。
因为。
和蒙毅拉近关系没事,和郭怀义拉近关系,那就自找死路。
“蒙大人监察天下,刚正不阿,嬴城深有敬佩。”嬴城客客气气回道。
但这一幕怎么都滑稽。
蒙毅个头一米八,嬴城个头一米二,这差距是真实存在的。
不过蒙毅可没有丝毫小觑这个需要自己低头俯视的孩童,客气的回敬道:
“大律令虽然年幼,却才比甘罗,胆过姚公,令蒙毅无比艳羡!”
被如此称赞,嬴城急忙谦虚道:“蒙大人虚赞,嬴城哪里敢和姚公相比。”
“倒是甘罗,嬴城自大,倒可争一二!”
蒙毅虽然是客气话,但嬴城可没有自大到胡乱作比。
这和身份地位有关。
甘罗拜相,轰动一时,但此人受吕不韦举荐,却又改换门庭入了王倌门下。
最终随着王倌一起被流放。
所以他在才学上比一比还可以。
但是姚公,全名姚贾,是秦国上卿,堪比苏秦张仪,纵横六国的外交大臣,拆散了四国合纵,又操刀交好齐国和弱齐之策,一步步蚕食了六国。
是始皇帝争霸六国时候的核心人物。
真正令人钦佩的是,此人外交惯用手法便是深入敌国。
乃资车百乘,金千斤,衣以其衣,冠带以其剑!
便是始皇帝让姚贾拿着金钱和武力去敌国搅动风云。
用句更为准确的话来说,此人就是一个深入敌国的谍报头子!
蒙毅如此作比,就略有不合适了,他必须要谦虚。
“哈哈哈,大律令倒是谦虚,却不知大律令找蒙毅何事!”
蒙毅倒是干脆,也算是一种认可。
“既然大律府已成,今日朝堂议事陛下也有诏命,还望蒙大人尽早出诏命,尽快将大律府步入正轨!”
嬴城见蒙毅不客气,他也肯定不会再客气。
没错。
他就是要来拿诏命的。
有诏命,就好办事。
如果他不来督促一下,就要等到明天。
而大律府想要正式的开始办公,至少也要等到三天以后。
这其中还有各种调用人员,搭建班底,能十天让大律府进行第一次立法议事,已经算是最快的了。
但是。
他还想更快!
拿到诏命,他离开御史府,拿不到,看他敢不敢拆了御史府。
当然。
要是蒙毅和他如此客气,他也会跟着非常客气了。
蒙毅似乎也看出来嬴城的来意,直言道:
“哎,大律令倒也是着急,无妨,到了官署本官这就命人起草文书。”
“不过,最迟也要明天吧,便是御史府起草诏命,也要交给陛下阅览,而后加盖符玺,才能下发。”
见蒙毅不为难他,嬴城自然乐呵呵的回道:
“无妨,烦劳蒙大人起草加印,呈阅陛下,其他事情就不必蒙大人操劳了!”
这就是正常程序。
中车府只是掌握宫廷车马政令的机构,甚至可以划分到九卿之一的太仆之下。
和诏命文书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但始皇帝将管理符玺制令的掌印司划入了中车府,这才抬高了中车府的地位。
要不然,赵高顶多就算是一个始皇帝的私人司机,负责百俩豪车的私人司机!
一统天下后,始皇帝又将昔日纵横六国的情报机构拆解,其中之一的罗网交给了赵高。
这就是始皇帝造的孽,怨不得谁了!
当然,在大秦真正可怕的并不是罗网。
罗网仅仅是黑冰台其下的一个部门,只是,那个可怕的黑冰台,随着六国覆灭,销声匿迹,不再被人提及而已。
这大秦皇宫,深不可测。
但,管他呢,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造反的想法!
“如此,就请大律令在御史府稍坐片刻!”
蒙毅非常的配合,配合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不过。
蒙毅的眼皮子还是挑了三下。
黑压压的全副武装的黑甲卫站在御史府大门外,震慑力还是非常可怕的。
他现在。
对嬴城,只想敬而远之!
想到嬴城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蒙毅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惹不起,尽快送走!”
蒙毅给起草诏命的文官补充了一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蒙毅就拿着诏命,带着一名吏员来到了嬴城的面前。
蒙毅道:“未发诏书不假他人之手,大律令莫要见怪!”
“嬴城谢蒙大人体量,这就告辞!”嬴城拿到诏书,恭敬的一拜,便带着吏员直奔……还未可知之地。
他得先找到始皇帝下朝之后去了哪里。
这种事情,该去问谁比较好!
当然是问……中车府令赵高了。
“城公子,你认真的吗?”
郭怀义有点后悔的瞅着嬴城。
“认真的啊,怎么了?”
嬴城认真的瞅着校尉郭怀义。
“哎,罢了,大律令请稍等!”
郭怀义生无可恋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跑步前进直奔咸阳宫。
片刻后回来道:“陛下在政合宫中用膳!”
也是被逼急了。
打死他都不会听嬴城的命令,带着黑甲卫去中车府。
这才着急忙慌去打听始皇陛下去了哪里。
“政合宫啊!”
嬴城呢喃了一声,眼光扫着黑压压气势惊人的黑甲卫。
这吓得郭怀义心惊肉跳的。
“那郭将军随行可好!”嬴城打算放过黑甲卫,的确带着这么多人去政合宫,有点不大合适。
“如此,甚好!”
郭怀义如临大赦,急忙站在了嬴城的身后,对黑甲卫下令道:“你们去章台宫外等候!”
他觉得在这样带着三千黑甲卫在宫中乱晃,指不定一口锅会砸下来。
“走走走,去政合宫!”
嬴城也算是豁出去了,在中午十二点之前,他必须要让诏书下达。
带着吏员,郭怀义,嬴城就直奔政合宫。
而此时!
皇宫门口。
一辆车架旁,根本在马车上坐不住的李贤,不断跺脚的等候着。
从太阳还没有冒头,等到了现在。
“夫人,您还是吃点东西吧!”
婢女担忧的端着饭盒劝李贤吃饭。
可李贤听到声音,变得更加焦躁的原地打转。
“你说,这都大半天过去了,为何宫中还是没有动静。”
“会不会城儿出了什么事。”
“应该不会,老爷被解除禁足,应该是陛下释放的善意。”
“可城儿一向无所顾忌,所谋甚大,这朝堂之上尽是老谋深算之人,城儿真的能达成目标吗?”
“万一要是达不成,这!”
“哎,到底是什么情况啊,真是,让人干着急,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啊。”
“越是重要时刻,就越要冷静,可我这冷静不了啊。”
李贤焦躁不安的跺脚,急的发慌。
今日不进宫,就在宫外等候,只为等儿子归来。
这就是他今日的戏份。
只是这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就越来越没谱了。
“夫人,这没有动静,才是最好的消息,若是宫内有动静,那才是最坏的消息。”
阿秋忍不住的劝慰。
“也对,也对……”李贤虽然点头,但奈何还是心中难安。
但就在此时。
宫门处隐约出现一道身影,相貌堂堂,走路生风。
“夫人,是老爷,是老爷!”
眼尖的婢女惊叫。
顿时。
这让李贤整个人兴奋了起来,顾不得别的,李贤撒腿就跑向了扶苏。
“末将拜见长公子妃!”
戍守宫门的守将跪地参拜,但这明显准备盘问一番了。
“老爷,老爷!”
李贤知道规矩,也不硬闯,就站在门口用力的招手。
可瞅着瞅着,一股十分糟糕情绪就漫上心头。
只见扶苏,不见嬴城。
尤其是。
他还看到扶苏一脸的怒火,走路那不是虎虎生风,而是怒火升天。
“咕噜!”
倒吸了一口凉气的李贤忍不住的颤粟,思绪转变中,已经忘乎所以的硬闯宫门,等不及扶苏走出宫门,尖叫的吼道:
“城儿呢,城儿呢,为什么城儿没有与你一起出来。”
宫门守将拦截,可一个恍忽,李贤已经冲到了扶苏的身旁。
一个长公子,一个长公子妃,也不敢刀兵加身,只能在一旁看着。
扶苏见到李贤,也是心中一安。
可李贤竟然质问他那个逆子,不由的就气上心头。
“我不知道,别问我!”扶苏气冲冲的道。
“你怎会不知,你不是上了早朝吗,难道,城儿真的出事了。”李贤当场就慌了,哀嚎声阵阵。
“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的城儿啊。”
扶苏依旧在生气之中,怒气冲冲的怒道:
“宫门重地,撒泼打滚,我倒是现在想明白了,那逆子为何那么胆大包天,目无尊长了。”
“有其母就有其子,岂有此理,哼。”
李贤拽着扶苏就胡乱拉扯,带着哭声急迫的询问:“你倒是说啊,城儿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你问我,呵,去问你的宝贝儿子去吧!”
扶苏甩手就要推搡着离开,一想到宫门口,嬴城一句话就将他给打发,那气就不打一处来。
火气正大,扶苏甩手就要离开。
而此时,宫门口也陆续有官员在走来,见到李贤还准备要拜见。
李贤举目慌乱的就挡在所有官员前方问道:“我的儿,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呵呵,阿姐真的是养了一个好儿子,还能怎么了,又能怎么了!”
可还不等官员回话,气冲冲从官员中走出来的李瞻,和李贤的亲近荡然无存的怒气冷哼。
甚至都没有客气。
就走在李贤的面前。
“哼!”
李瞻冷哼一声,甩着袖子就怒气冲冲的离开。
扶苏在前,李瞻在后,直给李贤留下了两道背影。
“恭贺长公子妃!”
“陛下诏命,任城公子为大律令,改章台宫为大律府,三公顾问,九卿辅左,城公子将如冉冉新星般崛起!”
听到官员祝贺,李贤先是一愣,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问道:“果真,如此?”
“下官万万不敢谎报!”
顷刻间。
李贤只感觉自己飘上了云层,心中晦气阴霾一扫而空。
转身。
看向了气休休的李瞻,怒冲冲的扶苏。
无比畅快的大笑了起来。
“长子入朝,今后同朝为官,还望诸位大臣多加照拂。”
“待本妃请示长公子,在扶苏府大摆宴席,以做庆贺,届时,还望诸位大臣携带家卷一同前来庆祝,吾儿高升!”
李贤说话极其大声,传的非常远。
很明显的落在了刚走不远的李瞻耳中。
李瞻停顿了下来,转过身子,一脸怒容的盯着李贤。
“瞻弟到时候定要前来庆贺你的亲外甥高升啊!”
李贤不管这些,明知道李瞻不满,还是继续大笑着挖苦。
管他呢。
看那脸色,便不是他儿子的政敌,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时不挖苦,那等到什么时候挖苦。
错过了现在,回头再去丞相府,就没办法挖苦了。
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只是。
让她无比郁闷的。
自家老爷,长公子扶苏生气,这没有道理啊。
三公顾问,九卿辅左,改章台宫为大律府,虽然她还不知道这大律令具体职权,但听听这些名头,就绝不是寻常晋升。
自己嫡长子当了大官,你作老子的却挂着脸,这算是怎么回事?
现在更应该。
一脸和气,如沐春风,不骄不躁。
和诸多朝臣尔虞我诈,嘘寒问暖,然后大摆宴席,以此笼络人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