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奕吃过早饭就来到玉石街，街道两旁大大小小的玉器铺不知凡几，有雕刻的，有卖成品的，也有单卖原石的，不过赌石几乎是每家都会经营的项目，许多的商家就直接把毛料放在门口以供路人挑选，有些甚至是被擦出了点点绿意的半赌料，用以吸引游人。

逛了几家玉器店，都是卖的成品首饰，林奕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因为是主营玉石首饰的生意，店里的毛料也就都不是什么品相好的，要是真的有好的毛料，老板自己就开出来了加工再卖了。

这期间林奕也试着使用望灵术观察这些毛料，不知道是因为这些毛料本来就不会出翡翠还是翡翠中本没有灵气，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往前走人流渐渐多了起来，几乎每家门口都会围上几个人，国人都有看热闹的习惯，不管买不买，先围观一下再说，而且对于解石尤甚，就算不是主人，在一点点拨开翡翠外面那层丑陋的外衣时也都会激动一下，就想看电视剧时，明明都是假的，更和自己没有关系，可还是不可抑止地被吸引，心情随着情节而跌宕起伏。

路过一家店铺的时候人比别的地方多了不是一星半点，是人都会有好奇心，林奕也不例外，就挤上去了。

靠近了发现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正围着一块多边形的大石头上下抚摸，那块石头将近一米高。林奕毕竟也只是看过一些小说，真的上场实践就不行了，以她看来这就是一块样貌普通的黑乎乎的石头，没什么别的特点，就是使用望灵术也没有看到丁点的灵气溢出。

操手站在一旁，林奕想知道这块石头到底能不能出绿。

不过旁边许多人却是议论的津津有味。

“这会老陈弄回来的料子可都是帕敢老坑种的，看这表皮，莽带很清晰，还有松花，露出的那点绿更是给这石头增价不少呀！”

林奕移动一下位置，往右边看去，果然原石旁边被擦开了一块杏仁大小的表皮，露出一点绿色的荧光，已经可以想象里面深藏的是怎样的美妙的颜色。不过开口真的很小，要不是林奕眼力过人，普通人站的这么远还真有可能就看不到。

“那也不能保证就能出绿，只是说出绿的可能性比较大而已。”

“赌石赌石，当然是有赌性的。而且这行不仅仅是靠眼力和经验，更多的还是运气，我看还是说不准。”

“这秦老在界内可是出名的眼光准，运气那也是一流的，他经手的毛料十有八九都会出绿，今天估计也没什么悬念，这回可是能开开眼界了。”

林奕左右看了看，的确，别的店里不是没有客人，只是人群基本上集中到了这里，看来眼前的这位老者还是有着很强的号召力的。

“这还只是在看，秦老还没说要不要买，你们说这些也太早了点吧！”

“就凭这表现，要是秦老不买，我就买下了。”

“就你？你有那个钱吗？这毛料最起码有八百公斤，按老陈开出的一公斤一万二的价码，这块毛料可是价值将近一千万！”

林奕也有些惊讶，就这么块石头，都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东西，就要一千万？可真是暴利。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遭受剥削的还是最终的消费者，林奕以前在商场看过只带有一点绿色的翡翠玉镯，就开价几千，据说还只是翡翠旁边的白棉絮做成的！

秦老左手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颗点燃的烟，手掌按在毛料的顶部，右手拿着一个放大镜靠近观察，他眉头微蹙，表情严肃，眼神专注，像是周围议论的所有都不管他的事，在喧闹的环境中辟出一片安静的地带。

林奕随着他的眼睛在毛料上缓缓移动，虽然实在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但是就是不自觉地跟着。

这些老一辈的人真正把工作当作自己的事业，他们沉浸在其中，不知疲倦，让旁人也能深受其影响，这一直是林奕敬佩和尊敬的。

不一会儿，秦老放下手中的放大镜，往人群的左边走去，一个西装革履带着金丝眼镜的年青人上前询问：“秦老，你看块毛料？”态度很谦逊，林奕这才发现原来这位秦老不是自己买毛料，看来只是帮人长眼的。

秦老吸了一口夹在手中的烟，吐出白色的烟圈，精英男稍稍后移了一步，眉头不可觉察地轻皱了一下。

沉默一会儿，秦老说：“这块毛料的表现不错，可以说很好，可赌性很强，这是从专业角度来说。”

精英男听了之后迫不及待的问道：“那就是可以买？”

秦老没有点头，疑惑的说：“很奇怪，明明表现的很好，但是我的总有种忐忑的感觉。”

他顿了又接着说道：“不过这么多年来我的直觉几乎从没有出过错，所以我认为还是不要赌的好，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观点。”

听后精英男的眉头已经皱的死紧，又问了跟在他身边的另一个四十多岁的儒雅男人，“梁师傅，你看呢？”

梁师傅面貌普通，但是笑起来很和善，只听他说：“我已经看过这块毛料的表现了，的确很好，但是我可没有秦老的直觉，只能从经验来判断，它赌涨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说完就向秦老微微一笑，秦老也朝他点点头，说：“岑经理，我的意见就是刚才的了，怎么决定还是需要你说了算的。”

说完就自动站到一边，眯着眼睛，等精英男的决定。

三人的声音很小，周围又让保镖给圈住了，店里的老板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但是从几人的神态也看出他们意见不统一，就上前笑眯眯地问道：“岑老板，这块毛料可是很难得的，同批的这些原石就数它表现最好了，刚才秦老也已经看过了，你看？”

精英男沉寂半晌没有说话，店铺老板接着说：“岑老板，您看还有别人在等着呢，我可是先紧着您的，要是您不要，我可就卖给别人了。”

林奕往四周扫了一眼，果然，人群中好几人都有些蠢蠢欲动，再看精英男，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种情况，脸部肌肉有些抽动，看得出内心正在不断地挣扎。

精英男朝那个梁师傅看了过去，梁师傅对精英男点点头，精英男低头思考了一番，最后咬咬牙，对老板说：“这毛料我们岑氏珠宝要了。”

林奕注意到一直没有再说话的秦老似乎在精英男开口的时候微微地叹了口气。

店铺老板听了这话，笑容更深，配上脸上的老褶子，像是盛开的一朵菊花。他赶忙招呼店员开始给毛料称重，然后拿出计算器啪啪直按，把最终结果摆在精英男面前，笑眯眯道：“岑老板，您看，这块毛料有八百七十三公斤，每公斤一万二，总共就是一千零四十七万六千，零头我就给您抹了，一千零四十万。”

精英男跟着店铺老板在保镖的陪同下走进了旁边的银行，很快两人就出来了，店铺老板依旧是眉开眼笑，但是刚刚买下毛料的精英男却有些皮笑肉不笑，脸部肌肉不是一般的僵硬。林奕想着，就是对于一个大集团，一千多万的流动资金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询问了精英男的意见之后，店铺老板直接让伙计把店里的切石机和磨光机抬了出来，插上电源，店铺老板亲自上手解石。

这才是重头戏，围观的观众也开始兴奋起来，又吸引来不少行人，之前还哄哄闹闹的人群马上安静下来，静等着店铺老板的动作。

店铺老板问道：“岑老板，您看是直接切还是擦？”

精英男：“还是先擦擦看吧！”

老板点头，用磨光机从露出绿意的缺口处慢慢地小心擦拭起来。

一时间里里外外几层的围观人群只剩下呼吸声和磨光机发出的嗤嗤声。

擦石很慢，好像过了许久，林奕才听人群中传来一声叫唤：“擦涨了！”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在了店铺老板擦出的两三公分的窗口上，老板直起腰，从旁边的盆里捧了捧水洒上去，顿时清脆的绿意更加明显，透过阳光展现出耀眼的色彩，晶莹剔透。

岑氏珠宝是国内排名前十的珠宝公司，他们买下的毛料都是用于自家生产成品销售，虽然四周有不少别的珠宝公司收购明料的人员，也没人像是在个人解石时竞价购买被买家解开一半的半赌毛料。不过这也不妨碍大家围观的热情。

“这是玻璃种了吧？”

“还没有，像是高冰种的。”

高冰种？那应该也很不错了，林奕想可能翡翠真的不含灵气，这么好的水种都没有灵气，更不要说别的了。

心思再转回店铺老板真正解的毛料，开口还在增大，露出的绿色也越来越多，但是店铺老板的脸色却渐渐有些凝重。

精英男和梁师傅在一边密切关注着，就连秦老也在一边看着，没有人露出喜色，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林奕也可以猜到，估计这毛料表现的并不好。这时旁边眼尖的就已经爆料，这绿吃的不深，很有可能是靠皮绿！

接着店铺老板又换了几个莽带比较浓郁清晰的地方擦拭，但是没有再出现绿色，皆时白花花的一片。

很快精英男就失去了耐心，他一把把店铺老板推开，招来伙计合力把石头班上了切石机，打开开关，由梁师傅动手，从中间切了开来。

店铺老板上前想要阻止，但是被保镖拦住了，等切石的声音停下来的时候，众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就见精英男上前掰开石头，什么也没有，两边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精英男的脸色已经铁青，指挥梁师傅接着切，那露出绿色的一半不一会儿就被切成了薄薄的一层，这时还是没有再出现翡翠！

众人皆知，这次岑氏是切垮了。

虽然只是靠皮绿，但是翡翠的水种和颜色都很不错，也是可以磨出几个戒面的，身边的随从人员深怕老板一个生气就把这唯一的收获给摔了，赶忙上前收好。

精英男的前胸不断起伏，想来是气得不轻，但是愿赌服输，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不能丢了岑氏的面子，努力稳定好情绪，带着随从和保镖就要离开，梁师傅和秦老在后面跟着，梁师傅早已没有了之前的自信，满脸晦涩，秦老却依旧云淡风轻。

还没等他们走出人群，人群中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这位先生，请问你们剩下的废料要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