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医院顶楼的VIP病房门口,贺知舟抬手想要按动门铃,可又停下了动作,神情复杂,有些犹豫。
要不要敲开这扇门?
门一旦打开,很多事情,恐怕就要变得面目全非,无法扭转。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纠结,第一次发现,原来开门也会让人如此难以决定。
此刻已经是深夜十二点,白露应该已经睡了,要不然明天再来吧。
男人抿了抿唇角,犹豫的转身向电梯走去。
说白了,他还是害怕了。
就像这么多天,他将自己关在封闭的房间中,也是一种变相的躲避。
哪怕是走出来,他也不愿面对这个视作妹妹的女人。
有些事,当面说清楚固然是好,可他不想让记忆中那个小妹妹扭曲,变得面目狰狞。
叮,电梯门打开,贺知舟眼眸一沉,心想这是老天在逼他面对啊。
“知舟哥哥,你怎么来了?”
白露一脸惊讶,眼神有些惊慌,但转瞬即逝。
以往,她都是身穿淑女长裙,光是看打扮,就会给人一种温柔善良的感觉。
可今天,在将近深夜一点的时候,她穿着皮质短裙,豹纹露肩装,烟熏妆更是将那张娇弱小脸映衬出一股烟尘味,就像大变活人一般。
贺知舟已经相信了李东民的说辞,明白这个女人当真是有两副面孔。
男人嘴角微扬,眼神堆满冷笑,让白露顿觉大事不好,连忙解释道:“知舟哥哥,今天是我一个朋友过生日,就只有几个女孩子,所以玩的闹腾。真是的,你看她们,怎么把我打扮成这样了,是不是很丑?”
“没有,很适合你。”
贺知舟散发着清冷疏离,见女人要靠近自己,立刻背着手,向后移动了一步,将两人距离拉开,冷声道:“正好我有事找你,去你房间谈吧。”
“好。”
白露失落的望着那挺拔背影,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真是该死,今天为什么要去夜店狂欢?
现在的样子,一定让他很反感。
不过当视线移下,看到胸前白嫩的事业线,她突然计上心头,将手缓缓放到皮包里。
那瓶药一直都随身携带,现在又是夜深人静,岂不是好机会?
将房门打开,闺房特有的香水味充斥在四周,贺知舟微微皱眉,走到床边的沙发椅前坐下。
“知舟哥哥,你想喝什么?我这里有饮料和苏打水。”
“苏打水。”
“好,那你等一会儿啊。”
虽然是在医院,可VIP贵病房的特权,再加上豪华装修,让这里如同小型公寓,生活惬意。
白露手中捏着药瓶,故作镇定,背对贺知舟打开冰箱,找出两个杯子,打开苏打水。
这样的动作和画面,她已经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次,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惊慌,便将药瓶打开。
即使刚刚知舟哥哥对她表现冷漠,也是转瞬就好,不会放在心上。
女人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中的药瓶,打开瓶盖,正准备倒进水里的时候,却突然被一双大手扣住。
她惊慌回头,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眸,心里咯噔一声,如坠入深渊,心脏剧烈跳动,恍若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般。
“知、知舟哥哥,你,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渴了?我很快就好,你在那边等我一下。”
白露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力量悬殊太大,她根本就拽不动。
贺知舟冷漠的从她手中拿出药瓶,一把用力将她甩开。
迎着灯光,他冷笑着晃动药瓶,心知这就是李东民所说的致昏药水,无色无味,只要服下,几秒钟就会进入深睡眠。
人在昏迷,没有知觉的时候,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摆布。
而至于到底发生过什么,谁也说不清,全凭对方红口白牙一张嘴。
他所有的幻想,瞬间被击碎,以为可以和白露心平气和的谈话,没想到一见面,就遇到了这个东西。
贺知舟拿着药瓶,径直走到床边,慢悠悠的坐下,指了指对面的空位,冷声道:“过来坐吧,你现在无论倒什么东西,我都不会喝的。”
白露全身紧绷,嗡的一声,大脑陷入一片空白,完全无法运转,忐忑的看着他手中的药瓶,尴尬的笑道:“知舟哥哥,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感觉怪怪的?”
“这是什么?”
啪的一声,药瓶被用力砸到桌面,吓得女人一哆嗦,不敢抬头。
“这、这就是普通的维生素。”
“哦?那你是想要给自己喝,还是要给我喝呢?”
“当,当然是我自己了,你也知道的,我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每天都要吃各种各样的药。”
贺知舟轻笑一声,慢悠悠的向前,将瓶盖拧开,推到她面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既然如此,那你就当着我的面,喝掉吧。”
“知舟哥哥,这个维生素的浓度太高了,不能单独喝。”
“哦?是吗?那我给你亲自调配一杯特制的饮料好了。”
男人冰冷的声音,如同地狱中宣判的阎王,森森寒气,让人全身战栗哆嗦。
哗啦一声,椅子向后移开,贺知舟高大的身形,如一座高山耸起,将所有光亮遮挡。
白露倍感压力,肩膀颤抖,心脏提到嗓子眼上,心知大事不好,很快便反应过来,明白贺知舟已经知道药瓶里的东西是什么。
她第一个念头,便是李东民出卖了自己。
这事,除了他,再无旁人知晓。
虽然还不知李东民都说了什么,不过在这一刻,唯有道歉,才能换来原谅。
只听噗通一声,白露猛然跪到地上,抱着贺知舟的大腿,就开始嚎啕大哭。
“呜呜,知舟哥哥,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吧。”
“哦?你做错了什么?”
男人停下脚步,冷漠的看着她,那威严冰冷的气息,让人无法呼吸,如同勒住了喉咙。
白露张了张泛白的唇角,想要解释,可对上那双摄人墨眸,便全然忘记要说的是什么了。
两人一高一低的沉默对视,贺知舟闪动晦暗不明的光芒,不明用意的说:“白露,这些年,你可有什么事要对我忏悔吗?”
“我……不明白知舟哥哥你是什么意思。”
“呵,那我说的简单直白一些。这些年,你可曾对我有过愧疚,或者对穆清有过忏悔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