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爷爷说岁岁在他那里,让我们去老宅。”
寂静的空间中,女人激动的声音突然响起,瞬时将所有人注意力已都吸引过去。
贺知舟更是脸色一沉,两步并作一步,快步跟在穆清身后,连缘由都没有细问,就跟着一起上了车。
“去贺家老宅。”
“是。”
司机本来待的有些昏昏欲睡,可听到穆清焦急的声音,顿时清醒过来,一脚油门,根本不用问位置,方向盘一转,便准确无误的向老宅驶去。
路上,男人心中满是疑惑,可一转头,看到小女人眉头紧锁,脸色并不是很好,他也不好开口询问,只能在心中猜测是怎么回事。
想到之前爷爷带走年年,现在又说是岁岁也在他那里,难不成绑走孩子的人,就是他?
但监控视频上一闪而过的画面,他是见过的,对方的动作很是粗鲁,抱起孩子,没有轻重,夹在咯吱窝下就飞奔。
对方的速度和力度,明显没有想过会伤害到孩子,所以肯定不是爷爷派来的人。
而且赵珂也和他全盘交代,爷爷原本正在国外要做一套详细的体检,这可是他排了半年多,才得到的机会,很是珍贵。
可他看到管家传来穆清母子三人的照片后,当天就炸了,是被好几个人连说带按,才强行压下来,逼着他将体检做完。
其实做完体检,老人的身体有很多问题,膝关节更是严重受损,需要做手术,做一个人工关节。
可贺老哪里是个有时间的呢?为了见曾孙女曾孙子,他一刻都不想多呆,做完体检,连夜就一个人偷跑出来。
最有趣的是,为了不再被人押解回去,他还用了年轻时候的神技,乔装打扮,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潮流小伙儿,用背影骗过了搜寻他的亲友和保镖。
所以,他如此着急回来见曾孙,必然是小心翼翼。
就像他看到年年,明明激动的恨不得将小姑娘抱入怀中,却又生怕吓到孩子,先谨慎试探,一点点让他们接受自己。
他和年年说话,都是慈祥微笑,不敢直接标明自己的身份,害怕穆清没有说过他们的身世,给他们造成误导,宁愿先当一个陌生人。
现在回想这每一个细节,贺知舟只觉自己十分不孝。
当初若是他不执拗叛逆,非要和老人作对,好好和穆清相处,现在又怎能如此辛苦寻求老婆孩子的原谅与接纳?
一声叹息,男人更觉悔恨,声音低哑的小声说道:“穆清,对不起,若不是我太过孩子气,就不会让你和孩子吃这么多苦了。”
穆清本在思索贺老的用意,神经紧张,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怎么了?”
贺知舟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手心中的小手,深情款款的转头。
两人对视间,气氛骤然变得柔和下来,这是穆清回国以来,他们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没有纷争,没有不满。
虽然之前,这个高傲的男人多次承认错误,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女人的心中,感动只是一瞬间,却从未持久。
可现在却不同,他没有轰天震地的誓言,也没有声嘶力竭的大吼,就这么平淡的诉说,眼神真诚透亮。
仅仅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胜过他曾经说过的千言万语。
这一次,穆清不再犹豫,不再纠结,内心更是充满了坚定。
她嘴角微微扬起,没有说话,轻轻的点头说道:“记住你说的话,若是以后对我和孩子不好,我们三人就立刻离开,再也不理你了。”
“这一次,我永远不会松手。”
贺知舟舒心大笑,伸手一揽,便将柔软的小身体拥入怀中。
自从知道孩子们在贺老那里后,他们的担忧便减少许多,虽不慌张,却疑惑老人的用意是什么。
一路上,两人的手从未离开,互相依偎在一起的模样,就连司机和老宅中的佣人,都被带动,仿若嗅到了那甜蜜的气味,嘴角扬起。
“太好了,穆小姐回来了,不,应该说是咱们贺家的女主人回来了!”
老管家头发花白,望着小夫妻的背影,眼中闪动泪光,抬手间,悄悄抹去眼泪。
“真好,真好啊,老爷子的心愿总算是完成了,这个家也热闹了。”
老管家本是一句轻柔的自言自语,用了只能自己听见的音量,可不知怎么的,话音刚落,穆清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他。
她想了想,拽着贺知舟便向老人走去。
“额,少夫人,少爷。”
“管家伯伯,好久不见,实在抱歉,刚刚灯光昏暗,我一时没有认出您。”
“哪里,哪里,少夫人还能认出我,已经让我很是感动了。”
“管家伯伯,虽然我很久没有回家,可家里的规矩,我还记得。”
穆清礼貌颔首微笑,目光清亮的看着老人。
这句话,不仅让老管家泪目,更是如一颗石子击入心湖,掀起层层涟漪。
家,这看似轻松的一个字,能从女人的口中说出,着实不易。
老管家眼中的泪水溢出,视线已经被模糊,完全看不清前面的道路,只能一边点头,一边流泪在前面带路。
她失踪了五年,之前在贺家待了将近两年,却从未说过这里是她的家,每次来陪老爷子,也是止口不谈,态度恭敬且卑微,有时候更是自诩佣人。
可现在不同了,她承认这里是家,口中的规矩,也是默认贺老的家规。
举止有度,行为有礼,不管进出,都要有人引路,绝不自作主张随意闯入。
而穆清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摆明,自己并不是来找孩子,而是拜见家中长者。
这无异于,就是变相在说,她承认自己贺夫人的身份了。
贺知舟紧紧抓着她的小手,声音轻快的笑道:“穆清,这好像还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回老宅呢。”
“不是第一次了,新婚第一晚,你喝的嘧啶大醉,是爷爷找人把你抬回家的。当时我一路紧跟在旁边,生怕那些人动作粗鲁,磕到我丈夫的脑壳,让我嫁给一个傻瓜了。”
“哼,好啊,你竟然敢说我是傻瓜。”
男人笑意渐深,眉眼中更是如清澈泉水,缓缓流动,冰雪融化,再无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