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奶奶捏的?”
卧室中,穆清看到女儿红肿的手腕,顿时心口一阵揪痛,紧张的连忙轻轻拉起那软糯小手。
只见那白皙的小手,上面明显有一个清晰的手指印,且因为红肿,皮肤都开始有些透明,那若隐若现的血管,更是让当妈的心疼。
年年扬起嘴角,笑的很是灿烂,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妈妈,没事的,奶奶当时可能就是太激动,她也不是有意伤到我的。”
“岁岁,你呢?有没有受伤?”
女人第一次在孩子面前露出严厉,眉头紧皱,将目光投向身边的儿子身上,见他有些躲闪更是心下咯噔一声。
“岁岁,听话,过来让我看看。”
小男孩抿着唇角,知道妈妈这是在愤怒的顶点,只需要一个火苗,就会立刻爆炸。
而他的小手一旦伸出来,无疑就是这颗火点。
他想了想,背着手,说道:“妈妈,我可以给你看,但你要答应我,不许生气。”
“你先给我看!”
孩子,是一个母亲的底线。
她可以顾念旧情,做出一次次的让步,哪怕是王雅欣和梅姨对她说过再多难听的话,她都能选择遗忘。
可只有一件事,是她终身不会原谅的。
那就是伤害自己的孩子。
不管王雅欣发生了什么,但梅姨对两个几岁的孩子做出这种事,就永远不能和解。
穆清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管孩子再如何劝说,她始终没有发表言论,只是面无表情的伸出手,对岁岁摊开手掌。
那双如墨的眼眸中,更是闪动着一团黑雾,仿若随时要发生一场毁天灭地的龙卷风。
两个孩子欲言又止的对视一眼,最终都垂下小脑袋,以失败告终。
岁岁将自己的手臂抬起,当露出那上面的伤痕后,女人这次再也控制不了内心汹涌的恨意。
不管梅姨再如何心急,都不应该对两个孩子如此用力。
年年的手上被捏红,岁岁则更为严重,上面不但有充血的红肿,更有被掐青的淤点。
穆清的大脑嗡的一声,陷入了空白。
她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平日将她当做亲女儿看待的老人,为何会对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他们可是一口一个奶奶喊她的啊!
难道在这个世界上,真不存在毫无保留的感情吗?
心口痛的,仿若被人生生挖去了一块,让这个瘦弱的小女人眼中堆满泪水,拿起消肿膏,一边轻柔的给孩子擦拭,一边低声说着对不起。
年年看的心疼,也和妈妈一样,豆大的泪水滚落。
“妈妈,你不要哭了,这和奶奶没有关系,是我不小心撞到的。”
“年年,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
岁岁皱着小眉头,刚想要安慰,却听身后传来脚步声,立刻警觉的转身看去。
他本来不想哭泣,可当看到那张倍有安全感的面容后,眼泪瞬时溢满了眼眶,无声的滚落下来。
这种不发声的哭泣,才是最让人心痛的。
贺知舟本想要给母子三人一个惊喜,让律师从警局中保释出来后,就马不停蹄的回家。
可谁能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三人满含泪水。
只一眼,就让他慌了神,连忙上前,半蹲在地上,用手擦去穆清的眼泪。
“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我现在回来了,有什么委屈,你就和我说。”
他转身想给两个孩子也擦掉眼泪,谁知两个小团子突然扑进他的怀中,一个将头埋入脖颈出,隐隐抽泣,另一个则是小声的说着:“你怎么才回来?就不能早一些回家吗?你个坏人,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孩子的哭声,无形中如一把把锋利匕首,一下下刺入他的心窝,那种痛,是锥心刺骨的。
“到底怎么了?”
贺知舟想要问发生了什么,便抓着孩子的手,想让他们正视自己。
谁知刚一动,就听年年痛的抽了一口凉气,吓的他连忙松手。
这一下,他也终于看到了孩子手腕上的红肿。
“这,这是谁做的?”
男人眉眼阴沉,转头看了一眼穆清,见她掩面哭泣,知道肯定不是她。
这可是一个为了孩子,连自己命都可以不要的女人,怎能伤害他们?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冷静下来,可一看到孩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心如刀割。
沉默了一会儿,贺知舟突然起身,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抱在怀中,双手一环,艰难的腾出一只空手,放在女人的眼前。
“不要哭了,先送孩子去医院,软组织挫伤要是处理不好,也是很严重的。”
穆清猛然回神,迷茫的看着男人,委屈的点了点头。
看着男人有一个人的身体抱着两个孩子,还要艰难的腾出一只手来拉着她。
这样的画面,让女人的心口升起异样,在沉默中,穆清突然发现这个家真的不能没有男人。
就如同这种左右举棋不定的时候,有一个人可以帮他们拿主意,可以用结实的肩膀,为他们遮风挡雨。
也许,接纳贺知舟,让这个家完整起来,是一个好主意。
这一刻,母子三人第一次如同受伤的小绵羊,放下自己的戒备,全身心的信任一个人,任由他安排一切。
当然,这个男人,也没有让他们失望,一切安排,都是那样有条不紊。
首先,贺知舟开车,将他们送到市医院。
刚开始,医生看到两个孩子的手腕,便一脸警觉,望向贺知舟和穆清的眼神也变得不太友善,以为他们是虐待儿童。
可当看到孩子只有手腕淤青,他们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不过他们见过很多病人,也有一定的经验,生怕漏掉一个这种丧心病狂的父母,便让他们俩人先出去等候,自己和护士带着孩子去私密诊室进行伤口处理和问话。
贺知舟和穆清则是安静的站在走廊里等候。
男人皱着眉头,见四下无人,才沉声问:“孩子是你的命,你不会伤害他们分毫,那是谁?是王叔吗?”
“不是王叔。”
“那是谁?”
贺知舟见女人只是轻轻摇头,并没有说出这个人,不由有些焦急。
“穆清,我是孩子的父亲,他们受伤了,我一样很难受。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咱们孩子受伤,然后让我咽下这口哑巴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