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起它注意的不是那些小说,而是这个包上残留的某种气息。猫咪探出头嗅闻了几下,稍稍有些皱起了眉头。
(那个家伙有点奇怪,不过这种程度的话,应该发现不了咱的跟踪。多加关注吧,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呢喵。)
趁二宫圣子开车分不出心,猫咪悄悄的含住拉链轻轻划开,在引起警觉之前用爪子勾出了一块有点点红斑的布带。
(这块布...也有那种气味,但是好像又不同,似乎还有血腥味。带回去给笨蛋看一看吧喵。)
在感应到与本体的距离越发接近之后,猫咪也就没打算下车。但是二宫圣子的行车速度也就比龟爬快一些,便继续打起呼噜来。
不知过了多久,二宫圣子转头向后座唤道:“呐,我们到了哦。可是要办公务呢,黑猫酱你太脏了,我不能把你带进警署呢。”
【呲】刹车片减速制动的声音让它一个激灵蹿起身来,没有搭理她的话,直接就从半开的车窗玻璃跳了出去。
“圣子,太慢了啊。咱们都等你很久了,这只猫是你带回来的吗?”
“不是,是它自己跟上来的啦...你看。”
奈奈子站在轿车旁无奈的扶着额头,看着二宫圣子有些慌乱的辩解,在后者的提示下发现猫咪正朝她这边跑来。
“小空,跑哪去弄得脏兮兮的,一点都不好看咯。”
我亲昵的抱过它,丝毫不在意有些熏人的臭味。抽出纸巾擦拭着还有些湿漉漉的毛发,带着向里面走去。
“哦,缠,原来是你的猫吗?”
“啊,还以为这家伙又走丢了呢。”
拍了拍头有些假意生气的说着,但猫咪呜呜的作势想要咬我一口。
此时的警署里还有些忙乱,之前才被不知名者潜入从眼皮子底下把犯人杀掉了,这下又被人假扮成警察摧毁了证物。
即使没有被公众知道,自己的脸皮上也挂不住了,尤以那位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指挥的警视松木高志为甚。
见奈奈子和她那个同事去核对事情经过,暂时不需要我,便打了个招呼向洗手间走去。
【嘭】“果然还是空间里...唔,笨蛋你干什么啊喵!”猫咪刚想回到空间里结果就被弹了出来,挠着头不满道。
“干什么?臭烘烘的打理干净了再回来,看见你都没食欲了。”小黑将砸中它的薯片丢掉,一把拦住了入口。
【呜】猫咪咬紧牙像头公牛似得刨着地,打算硬冲进去。见状不妙我赶紧阻止,进不进得去不知道,这么来一下我肯定要遭殃。
揪住后颈皮塞进洗手池,飞溅的水花带起一片炫彩的泡泡四处飞舞。猫咪倒不像与它外表相同的地球种,它一点也不抗拒洗澡。
“嘛,虽然有些不乐意,但现在也只能将就一下。对了笨蛋,看看这块布喵。”
猫咪在完全浸湿之前抛出了布条,我看看没什么印象便先甩进了空间里。
“好了,洗干净就好多了不是吗?”
“呜噜噜噜,去忙吧。咱跟那个家伙现在有笔账要算呢喵!”
说着猫咪趁我分神时杀进空间里,至于里面发生什么也就不敢再去看了,免得殃及池鱼。
擦净身上的水珠我在松木警视的指引下来到了接待室,一位老者似乎已等候多时了。看背影不像是丸刚先生,那他是...
“缠,上次我们见面时,还是你和罗晓的婚礼上吧。就那么草草了事还真是...算了,以前的事没有提的必要。是明史推荐的,能请你帮这个忙吗?”
他转过身来,我也终于看清。思绪流转万千,终于在被封锁的记忆里找到。
“啊,当然,纪夫叔叔...”
没想到是早田大臣
呢,现在想来,那一晚罗晓联系的,就是他吧?
纪夫抽开凳子示意我坐下,“土地归属权的判定日期近在咫尺,听说她已经在岛上待了一周没有回家啊?”
“啊,关于工作的事,她几乎没跟我提及过。岛上的建设,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到她,无能为力啊。”
我点点头,离开的这几天没有在意罗晓的消息,连别人都比我清楚呢。
“缠,能替我解开一个谜题吗?本来应该有张可能保存有用信息的纸张,没想到还是被那些家伙得手了。”
他双掌交错握紧,眼神流露着诚恳。但科学家可不一定会解密,只是想着毕竟名气和所谓的智商指数在那里吧?
我引导道:“好吧,那有其他相关的,比如暗示的话之类的?”
看样子政府内部有人也想插一脚啊,不过帮这个忙也等于帮自己。
纪夫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你知道{去找一个无能为力的人,探讨两种对立却又有可能混杂在一起的事物}这句话的意思吗?”
“是那名美国特工说的?只有一句话,这难度就太大了...”
等等,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刚刚是不是自己提到过,难道是指的我自己?
“哈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怪不得思索许久不能解,原来如此,那后半部分又指代着什么呢?”
见我恍然大悟的样子,纪夫也明白过来,哈哈大笑起来。
对立...混在一起...单就字词没法理解啊。从其他方面入手,那么...那会有其他诸如肢体或者环境暗示之类的吧。
“那名叫泰拉的特工,当时还有其他比较能引起注意的动作或者物品吗?”
“嘶...你这么一说,当时她佯装采访时递来了一本《时政论》,在这之前还说要找山咀组的踪迹。”
《时政论》是旧世代的读物,早在2000年就停刊了。我依稀记得曾经好像还阅读过最后一期,内容好像是...怎么想不起来了。
我借由此说道:“好像有些映像,给我几分钟时间梳理一下记忆。”
“缠,像你这样的科研工作者,记忆里不知承载了多少知识啊,那老头子就静候佳音了。”
纪夫一番话倒是让我不由得脸红,如此夸赞还真是折煞了。摒除杂念快速将意识转移进空间,迅速奔向储物架旁。
小黑和猫咪打累了正瘫在沙发上喳着嘴喘大气,破损罐头流出的汁液和枕头里的鹅绒交杂混落,把地面变成了毕加索大师的画板,所幸没有波及到我放书的这一块。
不是...这个也不是...奇怪,在哪里去了?
那繁星般的记忆节点比散落的书籍纸张还要凌乱,明明有印象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啪】最里面的塑封袋因为胡乱的翻找而被带出掉落,里面的册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嗯,能...能打开了?呃,是很后边了啊。”我不可置信的说道,但跟着兴奋就被浇了一盆冷水。
被漆黑黏合物封住的薄册无风自动的翻动着,停在相当靠后的一页上。
【有时想来,时间对于人类来说太短暂了。我努力想要把过去十余年来的所有记忆全部填在纸上,却也不过寥寥数百页纸就能讲述。】
【这样的记录是重复且无意义的,因为生活就是如此。所以要把最重要的留下,其他的,就随她去吧。】
【大脑与心脏的疼痛间隙越来越短了,留给我的时日已然不多。对了,再写点有意思的来填满这本记录的最后一部分。】
【写什么呢?她的过去...不,算了吧,我什么都没能替她们做到,这是尚未完成的。那我的过去?但刨去在实验室里的日子似乎就没有更多了。】
【来点笑话?可我连自己怎么笑得好看一点都不知道,也没法让她笑起来。在泊濑一门心思钻研攻略和笑话来表现自己时,我就只读过一点其他的无关刊物。】
【啊,不要笑话,来点悬疑的?苏联...对,就是这个,那本《时政论》上写的是...肃反?写起来太长了,就记些关键词吧。如果还有人能读到,应该也能懂吧?】
【前莫斯科警察局长谢尔盖·博科伊夫,疑似遗迹,通古斯,追杀叛徒,黑与白,秘密黄金。】
【...】
该死,又没有了!为什么每次到最关键的地方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因素阻挠?不是翻页,就是话说一半?
也没法子了,就着这些来解读一下吧。
对立,混杂。指的应该就是警察中出现了暗通黑帮的人,不,谢尔盖...谢尔盖,他是被政府高层暗中使绊子才导致行动失败的!
泰拉想要提醒我,要小心那些藏在更深处的人?
山咀组,警察局长。难道是丸刚先生,等等,隐藏...遗迹...黄金...嘶,对了,之前那批印有遗迹地图的黄金在哪儿去了?
不对劲,这件事就像毛线球一样越理越乱了。又或者,全部都是?
叛徒,遗迹,隐藏起来的人,外国,黄金。这些不是线索,而全部都指代着一个真相?
想到就要行动,我合上册子翻身冲向仍未起身的小黑。
“快起来,我只问一件事。在别墅被追杀的那一天,你对我使用齐杰拉花之后发生了什么,黄金不只是印着地图这么简单吧?”
但它们没有反应,依旧瘫在沙发上,无论是小黑,还是猫咪。
“告诉我!”
“是钥匙,如果没有钥匙,你怎么进那扇门?”
小黑语气平淡得就像不关它的事,这番态度几乎让我冲上去揪住它。钥匙,不是那块棱型晶体吗?黄金又是哪儿的钥匙?
“之所以敲下了一块,是因为现在还不到为你开启其他补给点的时候,在这短短半年里,美国人进步相当快,欲望已经遮住了他们的眼睛。”
猫咪起身在那些杂乱的液体与绒毛混合物间跳跃着,灵动优美如同一名芭蕾舞者,是要描绘着什么。
我继续追问道:“那金子又去了哪儿?”
“故意让他们带走了,没有最后一块,就没办法开启。精神关联已被斩断,除非我们主动去找那名叫珍妮的女孩。”
托付于未掌控的人,可小黑就不担心她遭到什么不测和意外,真奇怪。
“没有什么是绝对保险的,你以为咱真的不想将金子留在空间里?”小黑突然反问了我一句。
什么意思,难道...地图和黄金不是它的?
“这是一个陷阱,在维西塔斯派出第一个追杀你的傀儡时,一并放出的陷阱。如果放入空间,那它们必然会杀向你。”
维西塔斯,这就是阿拉斯加出现的那第二个原初体的称谓吧?
“定位?小黑你的意思是,黄金是原始战斗生命纤维造出来,破解你遗迹用的?”
它沉默不语,而另一边,猫咪也完成了画作的最后一笔,抖了抖肉垫上的‘颜料’,叼着块毛巾开始清理自己。
像是放大版的东京市市区地图,不同色彩的区块表示着不同的建筑,一条细细的红线在某处延伸拉长,最后中断不前。
“在回来之前,咱发现了找笨蛋麻烦的那个家伙。所以用齐杰拉标记了一下,但是就在刚才,同样的精神力量阻断了附着喵。”
猫咪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它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已经,触碰到‘边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