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死和将死之人的悲鸣蕴绕在空气中,几十具残躯与上百只手臂腿脚散落得到处都是。翠绿的榻榻米被如此多的血染透了,这儿俨然成了人间炼狱。
在这让人头晕目眩的赤红中却有着一抹格格不入的洁白,即使脚下涌出的血汇聚成溪流,身上也未曾沾染半分,尸体堆里绽放的那朵绝美雪樱。
一身纹络着樱花的纯白和服,连发梢鬓角也是闪耀的银色。而那对比鲜血颜色更纯粹的猩红双瞳则如同被最中心的花蕊,慢慢将人拖向深渊。
“可恶...有本事就把我杀掉啊,这算什么...羞辱吗?”独眼有气无力的喊叫着,嘶哑的嗓音才让蛇崩重音转移注意力发现居然活着。
双脚被平整的截掉,裤脚与踝部缝合在一起防止失血过多而早早死掉。不必多说,他也明白这是罗晓故意留了独眼一命。
“那么,来做出你的选择吧。拿上这把剑,杀人然后跟随我。或者接过这块布,带上妻子离开这儿,再也不会有人来找你的麻烦。”
罗晓摊开双手,左边是形如缝衣针的怪异长剑。右边则是一块干干净净的普通白布,大小刚好能盖住人的脑袋。
蛇崩重音望向躺在地上的独眼,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拔出藏在胸口的一把玉制小刀,狠狠刺向他的胸口。
【哐】衣服下面居然藏了片薄钢板,虚弱的蛇崩重音用本就不锋利的玉刀自然刺不穿。
“喂,这如懦夫一样的力气算什么啊?泥地里打滚的家伙,不是要杀死我吗?哈哈哈,连杀人都需要帮忙,要是我就找面墙撞死得了!”
独眼不留余力的嘲讽,命运在这种时候都要捉弄他啊。这个可怜虫永远都不会翻身,自己即使是死也是压着他的!
“冲动不是一种罪过,但如何不留遗憾才是最重要的。”罗晓稍稍提点了一下,至于要怎么做那就看他自己了。
【呼】蛇崩重音吐出胸中的浊气,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长剑。半蹲在独眼身旁,用膝盖压住他的躯体。
“用哪只手碰的她?”
“我凭什么要给你...啊啊啊!!!”
【咔】那纤细的长剑瞬间扎穿了左掌,“不说也行,因为我记得你是左撇子。我这么好心的替你记住了,那你记得我之前说的什么话吗?”
那薄薄镜片后的瞳眸里透出非人的冷静和残忍,独眼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黑腹斑蝰盯上。不断冒出的冷汗打湿了后背,但仍想要死鸭子嘴硬的挑衅。
“就这点本事?我不记得...呃啊啊,混蛋!!”
话说到一半蛇崩重音便握紧长剑猛地一转,锋刃便瞬间剔除掉掌骨和血肉。
“虽然我不是医生,但是音乐也需要精细的把控啊。”
独眼感觉不妙,但失去不少血液以及剧疼的作用下已无力反抗。蛇崩重音慢慢把他扶正,然后从后边用布条绑上了他的嘴和眼睛。
“喂,之前的那句话...说了什么?”他终究还是慌乱了起来。
“别乱扭,那只会徒增痛苦。当然,你可能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
罗晓饶有兴趣的注视即将发生的一切,
她知道蛇崩重音已将怒火抑制在最深处,来确保这次...艺术的精确之美。
两人靠倒在浸血的地板上,刺鼻的腥味让独眼愈发不安。反抗的力度越来越大,但扭动的幅度却越来越小。
“放开我!要杀就杀,搞这点小动作以为能吓倒我!”,但随着喊叫而来的是愈发收缩的肌肉。
即使隔着布条他也看见了那道战栗的寒光,本能闭眼却无济于事,剑刃恰好在大脑前几毫米的位置停下。
“呃啊啊...唔唔嗯嗯!!!”
“嘘,请保持安静。我...不希望在表演时听见杂音。”
【咯咔】蛇崩重音的小腿绞住他的下肢,手臂爆发出惊人力量扼制住惨呼的源头,尖锐刺耳的嚎叫透过布条的阻碍变成了呜咽。
身后那个‘懦夫’正如一条捕食的巨蟒般将他锁固住,拼命的挣扎让躯体与地板间爆出碰碰闷响,但那刃尖却始终稳稳停留在眼珠上。
“现在,就是该兑现的时候了。”
【噗呲】微妙抖动手腕上的肌肉,一只滴答着鲜血的白色球体被从眼眶里取出。独眼现在一只眼睛都没有,彻底成了瞎子。
松手反捏,裹挟着愤怒的利刃刺进了仇恨的最深处,一切宣告结束。
蛇崩重音如无其事的站起身抹去眼镜上的血滴,接过白布擦拭将长剑干净,单膝跪地双手呈递与罗晓。
性命与机会都是她给予的,哪怕是现在要我自刎也没有理由拒绝。他这样想着,却迟迟没有等到手中物品被接过的那一刻。
“站起来,接过了剑,就意味着你做出了选择。”
“什么...我...”
“我说,站起来!”
女人的话语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蛇崩重音转瞬就感觉自己被托起。
“我会侍奉您,为奴为仆。只是恳求...”
“想服侍鬼龙院的人多得是,但我现在想要听到的...不是这个。”
仰头直视,他从罗晓眼中看到的不是野心,而是王道征途!这女人要让整个世界臣服于她的脚下,这是天命也是必然!
追随于她,如果注定要与世界为敌,人生绝不会留下遗憾。终于理解了,这就是命运的选...不,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看向这四周以血肉人命铸成的‘画作’,蛇崩重音忽然觉得也没那么不忍直视。并非自己变残忍了,而是因为这才是残酷世界的真相。
这是...杀人的艺术,残暴却不粗俗。此为必经之事,我则有幸见证她凌驾于世界之上的那一刻。
死寂中的呜咽声让蛇崩重音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我来接你了,现在...再待一会儿,外边不怎么好。”
温柔的抱起麻袋淌过鲜血的径流,快步追上离开的罗晓。
红色的脚印是如此坚定,每一步都是告别过去的自己,每一步都是迈向新的人生!
恍惚中呼喊声让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起来。
“重音君,你又在走神了啊。不过我理解,照顾孩子确实是一件耗费心力的事呢。”
一旁的打趣声将他自
回忆中拉回现实,原本在罗晓身旁的丽此刻给每个人递过一份计划书。终于,几年以来所做的努力,就要派上用场了。
如同一篇短篇小说般详细的行动安排,这可不像她的风格啊。但还是仔细阅读起来,他们这种层级上一句话的变动都能说明很多事。
“很快岛上的第一批建筑就要完成了,对应的也会有灾民被安迁。有人的地方就是社会,我不希望那儿被不识时务的人插上一脚,所以...”
“不识时务的家伙是山咀组吗,放心交给我们吧。绝对不会让外人染指,地上地下都归由您的掌控之中!”
丽刚想从衣服内衬摸索出几张小纸条递给看完计划书的几人时,罗晓抬手摁住她顺带给蛇崩重音使了个眼色。
“其他人出去吧,去通知各家餐馆小店里的弟兄们可以做准备了。”哗啦啦十几人拉开门从两侧房间里整齐列队离开了大厅。
在所有下属离开后,丽若有所思道:“您是觉得...有那边的人?”
“对于你们的能力我还是很信任的,只是涉及大事必提防隔墙有耳。现在各位把手上的书丢掉吧,不用去想上面的东西。”
在罗晓说完后丽便将纸条交予众人,迅速浏览一遍便塞进烟灰缸中点燃焚尽。
“福冈那边的小势力敲定没有,不行就交由自己人来办。挑两个心腹和家宅里的仆人们一起去,我们就在东京等客人上门吧。”
“那内阁大臣们怎么答复呢,毕竟当初保证东京地下势力平衡也是容许我们接手这儿的条件。要是动起手来,就不是普通的打架斗殴了啊。”
罗晓红唇舒张扬起一角迷人弧度,“早田大臣和首相已经开始他们的部署了,其他大臣一大半都是中立骑墙派,谁赢就跟谁,不必理会。”
既然她已胜券在握,蛇崩重音也不再多言照计划执行便是,敲定之后几人便随罗晓一同离开。
命运又开始掀起一轮惊涛骇浪,但愚者才会畏惧和躲避,罗晓想要的是傲立在这风口浪尖而后...攀上云端!
在这十几人离开小院后便按照对应的编号四散开来向目的地赶去,其中一人却脱离队伍藏在墙角,目视着罗晓离开后便闪身钻进小巷中。
“你确定是这些?”
“当然,罗晓可拿了一份很详细的计划书给他们。而且三分钟后就出来了,让她随行的那个女孩与其他核心成员照着书上的安排行动的。”
“可她通常不是能少说话就不多写字吗,会不会?”
“正因为是紧要的大事才会如此重视啊,要是和往常一样才有问题吧。时间不等人,你快些传回本部让长老们做对策。”
在将小心窥视到的信息记录下来后转交出去,那人便略显慌张的扎紧裤子离开了小巷追上其他同伴,却不知他的行动被尽收眼底。
“真是努力啊,相比之下我是不是太悠闲了,揃?”
“您与他们本就不同,何必为这些烦琐小事焦虑呢?”
在杯中的红茶见底后揃便上前斟满,罗晓则随意翻看手中的时尚杂志眼神带着些许不屑,两人在街角的小店里闲聊着消磨下午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