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测谎仪也挑不出这句话中任何一丁点的谎言成分,但是...实验室里的人都知道,在岚十川面前把他和我一起比较就是对他最大的讥讽。
毕竟这个主管位置是比试之后败北罗晓看他可怜才留下的。捧得越高,踩得就越低。
“罗晓大人,您...从来不会说这么多的话。居然还有对我的夸奖,什么时候您变得也不那么坦率了呢?”
他勾着头,整张脸藏在灯光投下的黑影里。肩膀抖动着,不知是因为战栗还是别的什么。
“那我换个问题吧。知道我为什么当初选择把你留下,但后面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理过你吗?”
“......”
见岚十川沉默不语,罗晓不紧不慢的模仿起他的语调说着。
“这个女人真可恶,摆明了就是想羞辱我吧。三年多了,只是把我当工具使。但还是比不上那个总一郎,从不正眼瞧我,真是让人不爽啊!”
岚十川抬起头来望向她,目光呆滞的说道:“在您心中我是这样的人吗?”
“天赋就如同一把好的兵刃,但落在武士手里和落在屠户手里是截然不同的。倔强与嫉妒心确实使你变强了,但也将你束缚住。”
“我终究只是个鲁莽的屠户吗?”
他看见罗晓眼中闪过一丝可惜之情,但转瞬即灭。即使抱上必死之心,还是想听听她的解释。
“但是,人之本性是难以更改的啊。宁可选择背叛也不愿承认别人成功的你,最后还是一脚把自己从天才踹到蠢材的行列中去了。”
“所以,之前的那个任务就是您对我最后的考验了对吧。果然,一切都还是在您的掌控中呢。”
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过你的算计呢,鬼龙院罗晓。
“念在往日旧情,我提一个小小的问。回答之后便抹去你的部分记忆,让你当普通人安安稳稳过完一生。”
她轻轻拨开胸前的毛巾,露出了沉睡的缝。
“在这个婴儿身上,你看到了什么?”
【咕噜咕噜】一阵微不可闻的滑动声在岚十川的脑内响起,竭力的摁住抖动的左手。
昂起的头又低了下去,避免被罗晓看出他眼中的异样。
“我什么...都没看见,她就只是...您的女儿。”
说到这儿他意识到什么突然收声,房间里便安静了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心中的不安蔓延着。明明罗晓就坐在那儿连动都没动,压抑感却越来越强。
什么东西在面前闪动着?是...是线,什么时候被连上的?
一根近乎透明的丝线在罗晓的食指与岚十川的脖子间连接起来。
“嫉妒,仇恨,人类的这些负面情绪味道不错吧?”
“您...您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岚十川颤抖的更厉害了,明明实验室里的空调温度暖的让人觉得燥热,他头上却在不断冒着冷汗。
“真是难为你记得我不会说那么多废话,如果不是你最后的这般反应,我还真以为你只是压力太大受不住了呢。”
虽然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但唇边的那丝笑意却表明,罗晓自始至终都不过是在陪他演戏罢了。
“吼吼吼嗷啊啊啊!!!”
刺耳的嘶吼声几乎能将人震得头晕目眩,但对她没有丝毫影响,轻轻晃着
怀里被吵醒的缝。
罗晓食指微动,丝线便让岚十川身首分离。但颈部的断口却没有涌出任何血液。
“潜伏了相当一段时间吧,不过那家伙的固执终于还是逼着你自己动手啊。”
失去了头部的身体不断颤抖却没倒下,突然自颈部冒出一股缠绕着如蝎尾般的纤维,向着她直刺而去。
【噌】毒刺被定在半空中无法动弹,但她并没有任何动作。
缝的瞳眸中闪过一丝愤懑,小手微张然后闭合,那股纤维就直接炸开粉碎。
罗晓的脸上满是不屑,讽刺道:“呵,区区一段意识附着纤维也痴心妄想来对抗原体吗?”
“罗晓大人,我......”
在那异常的战斗生命纤维被粉碎后,岚十川的声音微弱的自尸体中响起。
“我早就提醒过,嫉妒和固执会把你害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伸手捏起残存的一根纤维,就要将其彻底掐灭。
“请等等,罗晓大人。在一切结束之前,最后问一句。我真的,比不过总一郎吗?”
“你确定想听吗?”
“嗯。”
“唉,他自始至终都没把你当过对手,其实只是你的心在阻碍自己。”
罗晓长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道。
“原来,我连做他对手的资格都没有吗?”
在得到答复后释然的他随即化为虚无。
“这世界是如此残酷,弱小即是原罪。枯萎的花朵只会被摘下,就像没人会记住弱者的名字。”
她凝望着已空空荡荡的手掌,喃喃自语自语着。
走到操作台前,手指掠过那焦黑的残渣。想起了什么使得眉头紧锁,又抬头仔细辨别墙壁上那根本不属于人类的文字。
“能深入到这种地方蛰伏起来真是不错,不过这也是因为没有找到像我这般契合战维的适格者吧。”
罗晓扫视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似乎有一阵风吹过,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咔嗒】“您出来了,主管他.......”
那个研究人员瞥见满是血污的地板和那断头的尸体,吓得不住哆嗦。
“把他的尸体带去火化,让人收拾干净这里。另外,管好你的嘴,我不想听到有任何流言蜚语。”
“是...是,我一定记在心上。”
走出几米远的罗晓顿住,又转过头来,猩红的瞳眸流露出一丝残忍。
“最好那样,不然我就动手帮你...记在心上。”
他忙不迭的点头,在目送着对方远去后,擦掉额上的冷汗。
“这光头真是自己遭罪也让别人不好受。”
说罢掏出对讲机开始呼叫负责处理的'善后者'。
小房间的门再度被罗晓推开,此时我已回到主卧中去,并没有在这儿。
踮着步子走进来躺倒在大床上,张开双臂将三个女儿抱拢至一起。
“呼呼唔?”
皐月最先醒过来,好奇的打量着身边的两个妹妹。
伸出肥嘟嘟的小手像之前那样,慢慢摸向了针目缝。
与流子的抗拒不同,缝也伸出小手抓住她,两个孩子就这么安静的对望了起来。
“唔唔噜噜!”
皐月高兴地爬向枕边抱起我给她的布偶,拖到缝
的面前。举起代表母亲和自己的那两个晃动起来。
罗晓看着大女儿这有些炫耀意味的行为,轻笑起来。
无暇俏脸上的真挚笑容,连窗外云中漏出一角的月光也为之失色。
“幸福是这样的吗?在将那些曾经的记忆交付给它之后,就似乎没有感受到了。除了...”
缝有些不开心,伸着小短手想要夺到面前的布偶,但被躲了过去。
“不可以这样哦,皐月。身为姐姐要礼让妹妹。”
“唔唔唔!”
但皐月嘟着小嘴将布偶别开,不想交给她。
罗晓没办法,只好将另外两个递给缝。在得到之后,缝紧紧的抱着不想松手。
“不管原始战维孕育了多久,你终究只是小孩子啊。尽情玩耍吧,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流子依然安静的沉睡着,不管身旁的两个姐妹抱着布偶怎么滚来滚去也没醒过来。
不一会儿,精疲力尽的两人就趴在罗晓的臂弯中缓缓进入了梦乡。
但她们的母亲没有一起睡去,只是在黑暗中哀伤的看着躺在一旁的流子。
【嘀嗒】散发着腥味的液体落被褥上,染出那诡异的花朵。
左眼滴下鲜血,右眼却流出泪水。
挚爱,请原谅我这懦弱又无能的母亲。
我不想你走上与我一样的路,可是...
可是还未能让你体会到爱与幸福,我就必须亲手...将你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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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边,哎...大小姐别看那只蝴蝶啊。就是这样,茄子!”
虽然还没有撤去绷带,可是要强的丽还是坚持来接任拍照的位置。
“浪费啊浪费!这么多能量居然拿来养花,还有纤维做出来的蝴蝶?要是给我的话......”
小黑眼巴巴的注视着那落雪与寒风中也一样绽放的花丛,咬牙切齿的说着。连猫咪都受不了这酸味躲得远远的。
罗晓静坐在我身旁,捻下些许花朵和细藤编出一圈花环,戴在只漏出半张脸的流子头上。皐月则趴在我的大腿上歪着小脑袋,紧盯花朵旁那漆黑的纤维蝴蝶。
“你真不觉得冷吗?”
这边一大两小裹得严严实实,唯独罗晓依然是那身单薄衣裳。
“只要足够强,就是大冬天不穿衣服那也没啥事。”
“你没衣服穿怎么不出来给我表演下啊?”
眼见局势不妙它立刻转移话题。
“咳咳,说到变强。等到你这头不拘一格的发型变得和我这样时髦的那一刻,你才算摸到变强的门槛了。”
瞄到它光滑得跟面镜子似的头,我强忍住说脏话的冲动。
“小日子过舒坦了是不?”
在我和小黑进行激烈‘交火’时,丽像只木乃伊似得蹦蹦跳跳的抓着照片过来,不过差点被自己的绷带给绊上一跤摔在雪里。
“呐,总一郎大人看看。这几张很棒吧,我也是个出色的摄影师呢!”
“想不到你还真有这方面的天赋呢,以后都得多多拜托你咯。”
看着她递过来的照片不可否认这孩子对时机和角度的把控非常好,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