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稍稍一惊,没想到这家伙还埋了手暗地伏兵,怕是之前战力不足也是用诈之计啊!
但倒不必担心了,下次就没机会再故技重施。只是如他所言,并不总会有人来解局,如果自身不够强大的话,就永远都会处于被动。
车轮滚过积水溅起大片水花,明晃晃的车灯也穿不透愈发浓厚的雨幕。
蛇崩重音和其他带白巾的下属也迅速后撤,干净利落的扯下头巾化整为零四散而去,无论是山咀组还是他们都默契的退场了。
警方也没有继续追击,抓住没来得及溜走的几个小混混就留在原地了。声势浩大的前来却败兴而归,或许这么说也对吧。
随行的二宫圣子心里满是可惜,但无奈是警视总监下达的命令,以她的性格也不敢一个人追上去。
【咚】“混蛋,那些老头子是明摆着要包庇吗?”奈奈子一拳砸在汽车引擎盖上,愤恨的说着。
“不,并非是徒劳无功。至少两个势力这次都出手,我们有借口打压了,要是一直稳住不动那才麻烦呢。毕竟,明天是什么日子你也清楚。”
水滴沿帽檐的滑落,丸刚明史带笑的说着,他的眼神与额头的金色帽徽一样熠熠生辉。
麻生站在后排,心里思索着要不要再接下山本信宏的那个任务。报酬都是其次的,风险实在太高了。
在收队的呼喊声中,以及同事的抱怨碎念里,他应付着也上了车。
见事情收场了,我将意识转进空间里看了看它们。
小黑仍然躺在那里昏迷不醒,猫咪正靠在它身边静静趴着,微弱金光在两者之间飘忽不定的链接。
“喂,笨蛋。我们得...去找一个合适的能量源了。本体要是再受到一次冲击恐怕就...”猫咪艰难地睁开眼,一直竖起的尖耳也耸拉着。
想来回溯意识耗费了相当多心神,可又该去哪里找所谓的能量源呢?至少在这里没法......
【嘶】后背一股寒意窜上脊梁,地下街入口的吊灯已经烧芯熄灭。哆嗦着打了个激灵,酸痒感在鼻头聚集。不行,再呆下得感冒了。
呼啸的疾风卷过楼梯发出嚎哭般刺耳想动,深邃黑暗里散发着某种未知的可怕气息,有什么在不甘心的窥视我。
是原初体吧?
我拉起开始有些被淋到迷迷糊糊的泊濑,悄悄离开了。
没有去找丽和奈奈子,那个卧底说不定就在队伍里,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揭发他。
况且此时的局面,再贸然行动怕是会适得其反。毕竟于公来说,丽出现在人群中代表鬼龙院家与极道有染。
于私,也不可能凭我一句话,丸刚先生就不去追究在场者的责任,如此大的恶性殴斗总得抓点人来交差。
到时我出面,很可能处理不好就里外不是人。还暴露在公众之下,虽说现在已经是明了跟山咀组挑翻脸。
一路无话,我俩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好几条街,在路人诧异的神情下抢搭上了一辆的士。泊濑没有问我为什么不去找丽,只是完全的信任。
躺靠在座椅上,视线逐渐模糊朦胧,身体表面的雨露把温度抽走了一般,指甲连带着手掌显出失血般的苍白。
怎么...好冷啊...精神恍惚着如同要脱壳般,刺骨的冰冷将我裹住,连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缠!坚持住啊,我们马上就到了!别睡过去...”
泊濑拼命的摇动也无济于事,耳中呼喊声逐渐变小。困意压倒了强自睁开的眼皮,最后定格在他焦急的脸上。
......
嘶溜...嘶溜...
似曾相识但又不同的感觉...是什么呢?
我孤零零的在黑暗中醒来,没有光,什么看不见。大声呼喊着小黑和猫咪,却只有回声在空旷的虚无中回响。
不停的摸索着,竭力想要压下内心的不安。随着心脏每一次加速,巨大的压迫
感就愈发靠近。
嘶溜...嘶溜...
粘连黏液的绳状物体在空气里挥动,发出让人欲呕的腻滑声响。脚下跟扎了根一样无法动弹,只能等着它触碰到我。
划过脸庞,卷过喉咙,刮擦着皮肤。
僵硬且冷冰冰的唇舌在模仿着人类的亲密动作,但它如此拙劣,以至于只带来了难言的恶心与痛感。
不...不是她...
双手猛地一伸,死死掐住那个不知名物的脖子!
在这安静到只余呼吸的地方,我甚至能听见颈骨被收拢的力量捏到咔咔作响的声音。
手臂拖动着把掌心压住的东西拉到面前,想一睹真容,可眼前依然还是漆黑一片。
【呼唔】呼吸不畅的呼哧和啜泣声若有若无,但我毫不在意,肯定是为了博取同情而做出的假象。
【咚】凌厉的风声忽响,畸形的拳头自视野之外击中了颧骨,停顿了几秒又是一记接着一记。
更多的畸形怪手攀住我的手腕,想要扯开如铁锁般牢固的手臂。
火辣辣的刺痛感让我龇牙咧嘴,牙齿磕破了口腔,血水混着涎液从歪着的嘴边流下。
【咔咔】但是...就要...
“笨蛋,你疯了吗?!”
一声怒喝,绚烂的虹光在视网膜里倒映着炸裂开,脑袋如同骄阳下的积雪般融化,痛苦逼迫着我松开了紧靠的手腕。
躺在床上,手臂却不知为何高举着。微眯眼适应着周围的亮光,黑暗与沉重骤然不见,随之而来的便是嘈杂的喊叫声。
“赫赫...我...呃...做了...什么?”
完全睁开眼后,直面的这一幕让狂跳的心脏唰的漏了一拍。
手臂如枯死枝干般伸至极限,挂在尽头的流子已奄奄一息,肥嘟嘟的粉嫩小脸上已经被缺氧的淡紫色覆盖。
【啪】悬在下颌的晶莹泪珠啪嗒掉落在手背,唯有那双淡蓝瞳眸静静望着我,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能小口的喘着气。
小手无力垂搭在那双大手上,似乎是要摸摸那个最亲密的人,可她的父亲...却想要扼杀她。
是该抱抱,还是...
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只能轻轻把流子放下,抚摸着她的前额,生怕自己再干出什么蠢事。
站在床边的女人把她抱走了,猫咪也把叼着的齐杰拉收回空间,它去没有阻拦应该是认识的人。
“实在是太危险了,缠,你到底在抽什么疯,想活活掐死自己的亲女儿?”
泊濑搓起热毛巾一把甩到床边让我自行解决,狠瞪了一眼,神情动作还在气头上。
也对,刚才的行为谁看见都生气,更别提他。
我半真半假的敷衍回答过去,在意识里发生的一切太诡异了。还有那个动作...是原初体的把戏不会错。
可是,它怎么会知道...当初在家宅里发生的那一幕?
原本以为维西塔斯这个名号就是指地下竞技场的原始战维,可在逃离塌缩原点时猫咪的话又引出了另一个称呼——格芬尼亚。
小黑的真名是卡尔暮拉,全都是四个字的词,这三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当时原初体试图夺取你灵魂时,有一部分记忆碎片也被吸收了。或许就有回廊枪战和流子的信息。”
用肉爪抖动着沾沾药酒,猫咪扑到胸口来,将其抹在我被狠狠揍了两顿的脸和手臂上。
“嘶...哦,那怎么做的?攻击不是被小黑抵挡住了吗?”
之前没注意,现在回过神来疼得我倒吸凉气。基于精神意识的交流,泊濑只能看见我光动嘴不出声,还以为遭了魔怔。
“战维之间有‘念丝’的存在,很可能是借那只巨蝎知道了部分同步实验的秘密。本体受创没法施展精
神壁垒,所以它设下陷阱来借你手清除掉一个阻碍。”
在‘踩奶’结束后,猫咪优雅的一跃跳进水盆里洗干净爪子溜出去了,留下我和泊濑独处。
经历了刚刚发生的糟心事,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灰蒙蒙的天花板透着昭和时期的陈旧,身下是绿到发黄的榻榻米。
半敞的窗户外映射进淡粉阳光,屋外树干枝头满是含苞待放的花朵,无论是家宅还是别墅都似乎没有樱花树呢。
“那个...这里不是我家,你带着流子过来的?”犹豫半晌我先打破了沉默。
“呃...昨天晚上我们离开了那鬼地方后,由于你一直没醒,就先奔往医院了。在门口有人截下我们,就是这户屋子的主人...”
泊濑靠坐在我身旁,回忆着雨夜发生的事。
【叩】约莫五六岁的女童扑通闯进屋内,伴着银铃般的笑声阳光也倏忽跟了进来。
“妈妈,睡着的大哥哥醒了呢!”
“要有礼貌,该叫叔叔哦。因为人家可是小妹妹的父亲呢。先生姓氏为缠对吧,我是小林城央,这是女儿小林千夏。”
女声虽在训诫,但满溢着宠溺。小孩子哪听得逆耳言,掰掰手指有些不乐意。
被唤作千夏的小女孩眼珠嘀溜一转,哗啦跳到面前,得意洋洋的亮出手里的‘小宝贝’。
透着奇异气息的樱花啊,虽说已到早樱花期,但其华丽程度却是晚樱都难以比拟的?
之前离开屋内的女子去而复返,看见女儿显摆着急忙过来收了回去,弄得我有些不明所以。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彼岸往生’处才会有的特别种吧?说得对不对呢,小林女士?你和极道之间...有何联系呢”
泊濑敏锐的察觉了,眼神霎时间犀利起来,肌肉不断收缩积蓄力量,一同紧逼向那牵着孩子的女主人。
小林城央为难的说道:“这...这...唉,既然您是奈奈子小姐看重的人,也希望您能替我们保守这个秘密。”
在一番解释后,总算了解到为何她会出现并接走我们。
原来,小林氏来到东京后,因为羞于启齿的意外失去了一家之主。赔偿完了生活难以为继,幸而受到了故土同乡的丸刚家接济,千夏的学业也有了保障。
小林城央的丈夫被那些老糊涂长辈视作丧德之人,不仅阻挠回到乡里,还禁止下葬。有蛇崩重音出手相助才得以安息,还给了一份工作。
可问题就出在,一个是警察一个是极道。双方都是恩人,而且还都接济其他不少人,她夹在二者之间左右为难。
这次是蛇崩和丸刚家都提前告知,让她去附近的医院等候,以免被山咀组的人寻踪而至。
奈奈子的用意我倒是理解,可那个重音又是怎么回事呢,是因为丽的关系吗?
小林城央索性两方都没有告诉,我也同意保守秘密。毕竟选择这种事,实在是太伤人了。
这小屋虽旧,不过周围皆是价格不低的好家具。应该奈奈子是用我这个冤大头上套来到的钱,用于接济的吧。
和苍介家呈截然相反的景象呢,嘛,反正都有着落安排了,花点钱就当做善事咯。
既然天放晴了,那也该回家去做事。也得想办法让小黑苏醒过来,敌人的阴谋恐怕远不止于此。
“那么...再见了。谢谢你们,小林女士。”
“嗯,再见大...额唔...叔叔。”
千夏拿着我留给她的玩具挥手告别,在被妈妈‘摸头杀’后,急忙改了口。
站在马路边泊濑张牙舞爪的转起圈来,都有些忘乎所以了。是啊,失去才明白没有阳光照拂于身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温暖的和蔼微风,树梢间待放的花苞,以及重逢的友人,这就是...暴雨之后的春日美景吧。
如果...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