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有人呼喊。
魔法在周围不断爆炸,留下一个个凹坑,黑压压的军队从山头压过,他们不顾性命的冲锋,只为消耗对方那仅剩无几的可怜魔力。尽管前排的人相序倒下,肢体被抛向空中,但鲜血、残肢和马匹铺盖出后者前进的道路。他们是神明的军队,心中装满了神所授的“正义”,为了彻底消灭邪恶,英勇赴死。
“筑起屏障,拦住他们。”身着蓝衣的男子传下命令,但在军团的冲击下,魔法屏障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那么无力,像风雨中的花,时刻就会破碎。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面临着鱼死网破的局面。
“老爹带着这个。”男子将一个小包裹强塞到老人的怀里,“快走吧,把希望保存下去,我们会守好这里的。”男子目送最后一辆马车离去,将峡口炸崩,断绝了后路。
屏障即将破碎,这是生命中最后一刻的安宁,所有人都紧闭着嘴,没漏出一丝呼吸声。
“举起你们的武器,都抬起头来。”
男子回到战线前。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们的死守住了希望,为后辈留下了路,不要畏惧。我们会被铭记,术师界的历史不会就此结束,后人会继承我们的遗志,为我们而战,为所有人而战!”
众人都望着前方,即将到来的死亡,没有让任何人后退,他们心意已决,视这为终点,但并不是故事的结局。
“很荣幸与你共事,莱思图。”一个身着重装铠的人走到蓝衣男子的身旁,宏亮的嗓音在急行军的消耗下,有些发哑。长时间不眠不休的征程让他满眼血丝,但此刻却显得格外精神。
“哦,班肯,没能参加你的葬礼真是遗憾。”
莱思图说着玩笑,尽管现在的场合并不适合。他是个天生的乐天派,也正是如此,对他而言,没有不可跨越的绝境,他认为希望一直都在。
班肯看着莱思图的手背,怔住一会,又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我可不这么认为,要不要来场比赛……”
话语间屏障轰然崩坏,黑压压的军团顷刻间如潮水般涌入。
身边的战马嘶吼着跺着脚,焦躁的想冲上拼杀。
“进攻!将生命燃烧至最后,魔法荣耀永存!”莱思图毅然转身,跨上马,带领着近卫先前杀去,众人跟随。很多人忘记了自己魔法师的身份,举着与自己职业不符的武器,他们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背后已经空无一物。
他们高傲的抬起头,跌倒在铁蹄之下。鲜红的血告诉所有人:他们是不向人屈服的民族。
远处传来悠悠钟声……
秦铭从床上坐起,擦了擦干涩的眼睛,望着挂在墙上的钟凌晨三点,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先生。是做噩梦了吗?”
和秦铭说话的人正是秦铭的影子,从前天晚上开始,就不受控制的出现。对于他的出现秦铭并不觉得奇怪,相反,他提的条件本来就不可能会那么便宜。不过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坏事,只是时不时的讲着骚话,况且似乎周遭的人都看不见他,所以秦铭也并不太在意,也许如他所说,只是为了观察这个世界而已。
他甚至为自己取了个名字熵,意外的有品位。
秦铭没有说话,只是捏着鼻梁故作思考。
“你看起来真像一位圣人。”熵靠着椅背,十字的邪眼泛着红光,在阴影下格外显著。“谁能集齐这么多的智慧呢,对吧?老爷。”
一杯水向秦铭飞去,玻璃杯内的冰块摇荡着,在月光的折射下,有些惨淡。
熵在外界时,能够使用魔力,虽然秦铭没有特意的管教他,但却知道什么是不该做的,自觉履行着不影响秦铭生活的义务。
“一边去,别多事。”秦铭接过空中的水,一口喝下,感受到了其中的冰凉。
熵的话有些刺激到了他,不知怎么的,[贤者的智慧]还在发动状态,继承的记忆却已经和秦铭的记忆融为一体,没有疏远的模糊感,那都是真实发生的事,那种感觉就像他是在场的人,所做的事,所倒下的人,都是他自己。
他感受到所有人的情感,连在一条线上,以同一种频率振动。
所有的一切,一切,在这一刻同化结束。
也许没什么关系吧……
秦铭内心踌躇着,将冰水喝尽。他隐隐的感觉自己变了,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莫名的感到安静……
杯子被秦铭投出,而熵稳稳的接住了它,平稳的放在桌面上。他非哭非笑的表情像个得病的疯子,又像个天真的傻子,充满恶意的笑,堕入无尽深渊般的绝望,令人背寒的哭脸。
你看不出他的情绪,有意或无意,理智丧失后的人也许就是这么一个疯子吧,让人胆寒。
“那么,晚安。先生……”
熵做出绅士般的礼仪,后退,然后消失在墙角的阴影里。
空荡荡的屋内又只剩秦铭一人,他呆滞的看着窗外的冷月,脑袋空空的在想些什么。而风铃在微风下,泠泠作响,在屋内慢慢游荡。
杯子还在桌上,杯内的冰块透过玻璃发出暗暗的冷光,底部还攒着少许积水,说着这的确不是梦的话……
不眠的人在街头游荡,让微风吹去城市中的浮躁,而远处只剩下短短的笛声,在无人的公路荡漾。
无意识中,秦铭的眼瞳变成了耀蓝色,他并无察觉,只是望着无边无际的黑夜,追寻着本不属于他的记忆。周围的元素被吸引,不同的元素发出不同微光,像围绕星体转动的小星体一般,在秦铭身边转动,形成一条一条多彩的光晕。
不知多久,秦铭沉沉的躺下,光晕直径散去,留下淡淡流光。
他看见了历史的进程,感受到了那份痛楚,愤怒,○○,那条路,及他所需回到的地方。
秦铭的思绪并不平静,一下子了解太多,又怎么能一下子接受呢?于是他决定还是睡觉好了,明天什么都能忘记了,多安心。
“话说,明天是周日啊。”
秦铭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钻进被子。
杯子还安稳的放在桌上,冰块已经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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