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亲近农民过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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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沟大队是个自然村,二百多户人家,居住比较集中,分成两个生产队,劳力归大队统一调度,收入分配也由大队统一核算,我们这伙不拿工分的劳动力,参加哪个生产队劳动都可以。敬主任把我们派到劳动力不足的第二生产队。

队里有个五十多岁姓敬的光棍汉,是正宗贫农,人们叫他敬疯子,记工册上也是这个名字。开始以为他是敬主任的亲戚,后来知道他们根本不沾亲带故。敬疯子非常神秘地对我们说,他是隋唐绿林好汉敬德的后代子孙。他趴在我耳边说话时,一股恶浊的气味让我不敢呼吸。干活中间歇气,他毫无顾忌地当众脱下褴褛的上衣抓虱子,边抓边扔进嘴里,咬出“咔吧咔吧”的声音,还连声说,他妈地真香真香。他干活很卖力,割地时紧紧咬住打头的一步不落。割水稻拧绕子打捆,就是他教会我们的。

晚饭后,我们走进村后孤零零低矮破旧的小草房,那是敬疯子的家。尽管预想到会如何脏乱不堪,臭气熏天,相约谁都不能嫌弃,进门后还是禁不住捂紧口鼻。

点亮我们自带的蜡烛,才慢慢看清屋里的一切,一铺小炕塌了一半,另一半没有炕蓆,堆着几条破麻袋。问他睡觉盖什么?他拿起一条麻袋从脚下往上套,套到腰部,又拿一条从头上往下套,盖住肚子,麻袋上面的窟窿,正好把脑袋露出来。看了让人觉得滑稽又可怜,有两个女生笑哭了,敬疯子看了直发愣。

屋里没有锅灶,两块土坯架一只破铁锅,锅里有块一尺长的窄木条,颜色黑亮,是他做饭炒菜的铲子。旁边的缸里装着他全部的口粮,抓起一把,看清是不同的品种都掺在一起,包括玉米面。这样做饭时无法淘米。果然,他反问:淘米干什么?

一个秋老虎天气的正晌,热气蒸腾,男生们骗敬疯子去河里抓鱼。在有树荫遮挡的河湾,我们脱得只剩一条短裤,让他也脱掉衣服,他里面没穿短裤。不管他愿不愿意,摁住他,把他浑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他哇哇乱叫“杀人了杀人了!”洗完,他拍着自己的光屁股说,“痛快,真他妈那个巴子的痛快!”给他换上我们的衣服,他简直像变了一个人。有两个同学自愿捐出棉被和褥子给他,他高兴的躺下、起来,再躺下再起来,乐呵呵地折腾好几回。我们帮他修好塌炕,搭起锅灶。本想让他和我们搭伙一起吃饭,敬主任没有同意,他是为我们着想。

敬疯子对我们带来的小收音机很感兴趣。问他爱听啥节目,他说天气预报,“可有一句话总是听不明白。”问他哪句话不明白,他说,“干啥老是说有阵雨和没阵雨呢,到底是有没有哇?”他这一说我也很纳闷,专门仔细听一遍,觉得确实有问题。省电台在播出天气预报时,有一句是“多云转阴,有阵雨或雷阵雨”,难怪敬疯子听成“有阵雨和没阵雨”。我想是电台过于认真刻板,没有考虑缺少文化的农民或耳背的人能不能听得清。莫不如改成“有雷阵雨”,人人都能听得清楚明白。即便又打雷又下雨或者只下雨不打雷,在说法上都不存在什么大的问题。这件小事,对我们也有启示。

我们每晚分组走访贫下中农,帮他们读写家信,帮老人理发洗头洗衣服,帮修自行车和缝纫机。走访中,发现好多人家把猪养在自家屋里,我们说这样不卫生,人容易得病。他们不反对我们的说法,但不想改变。由此我们检讨自己,我们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而不是反过来要改造贫下中农。他们不良的生活习惯,只能慢慢引导。

我们自己总结,认为和贫下中农的感情贴近许多,标志是我们愿意亲近他们,关注他们的生存。对“三关”中的感情关,我们认为还算过得去。

对劳动关的体会,认为有两层含义,一是爱劳动,二是会劳动。第一个问题似乎不难解决,再苦再累,每人都出满勤出全力。仅就每天劳动十二个小时而言,没有坚定信念哪来坚强毅力?最初干农活,我们只是小半拉子,比如拔萝卜,社员一人把着两条垅,我们俩人把着一条垅。后来渐渐跟上来了,一个人可以顶大半个劳力,至少可以完成整劳力的六、七分活。第二点会劳动,是指劳动技能,可以肯定地说,庄稼院里我们接触到的农活,起码知道怎么干了,当然没有社员手快,这要有个熟能生巧的渐进过程。捆水稻打绕子,就是个技术活,我们反复练一晌午才学会。敬疯子淌着含拉子说,真他妈挺好,我批准你们合格了。

谈到困难关,话就要说多几句。首先是做饭,男女搭配俩人一班,实行大循环,负责一天早晚的两顿饭,做完饭照样出工。午饭来回小跑,随便吃一口早晨的剩饭。好在干活的庄稼地离村子都不远。困难出在早晨起不来,早六点半出工,四点半就被从村后转到村前的打更人喊醒,那人敲一下铜锣喊一声“做饭啦,做饭啦”。听到叫早声,值班的人感觉自己起来了,或者正在做饭。等天大亮猛睁开眼睛,才惊愣地发现自己还在被窝里,这时愧疚怨恨(当然是恨自己睡过头)一起涌上来,一轱辘滚下床,晕头昏脑地赶紧做饭。整天累的想睡觉,这是一难。做饭全是烧秸秆,一顿饭要烧好几抱,怕藏耗子不能在灶房预先备足,夜里下雨浇湿了,早起点火费劲不说,做出的饭半生不熟很难吃。吃不饱肚子就干不好活,这也算一难。

手掌磨出茧子,手指裂开口子,尤其割黄豆,很容易扎手,和社员一起又不能带手套,干活碰着或沾水时疼痛难忍,这又是一难。

还有一难说来很无奈,常有女生半夜惊叫。她们睡醒一觉,发现南窗外有人影,那影子时不时头部紧贴窗玻璃。虽然有窗户帘档着,也够吓人的,她们不敢起夜出外头。我们商议一番,认为不能轻易向革委会报告,也不能随便抓那个人,那样会惹出许多意想不到的麻烦,搞不好会干扰我们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革命大方向。讨论来讨论去,一致同意一个不能外传的应对措施:男生也搬到东屋,给女生壮胆。把西屋的通铺拆开,靠东屋南窗再搭上,铺和炕中间拉上两条床单当隔帘,同时规定了严格的纪律,无论公事私事,男女一律不得越帘互访,有事拿到饭桌上说。西屋的窗帘晚上照常拉上,放个小便桶,归女生专用,男生必须去屋外。

虽然男女同居一室,几个月来绝无越雷池事件发生。那时的我们特单纯,男女之间的事不懂不想不谈,也是太忙太累,实在没精力扯别的。

这个大队老一辈的带帽地主富农都死光了,只有三户地富子弟,表现都老老实实。革委会成员也都是社员选出来的,没有一个造反派。这里没有阶级斗争的火药味,也不搞什么大批判,简直可以称得上世外桃源,这让我们很安心。

我们常接过村民送来的一大碗饺子,一小筐甜菇娘,半簸萁炒苞米,一盖联儿粘豆包。敬疯子被村里人当成不懂情感的死人幌子,也给我们送来一锅烀土豆,蹲在磨盘边看我们吃完,才把锅扣在脑袋上,一路唱呵呵地回去。

大队革委会召开社员大会,安排我们坐最前排,读报纸,教唱歌,成了必不可少的程序。社员们走进会场屁股还没沾板凳,就有人领着喊:“红卫兵,会唱歌,红卫兵,来一个”。我们只能把不是红卫兵的遗憾,苦涩地藏在心底,可终究没有藏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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