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佑看着那散落的暗红长发，懊悔、伤心、自责、愤怒的情绪一起袭来，不由狠狠地捏紧了拳头。

这时冰力大尊睁开了双眼，下一个瞬间就出现在夜珈身边，冷眼看了看脚下这曾经的弟子。

然后他环顾四周，道：“五百三十一条人命！其中还有十名元婴尊者……简直是罪大恶极！她虽是我弟子，但既已成邪，便无需再对她仁慈。杀？还是赎？”

谈佑的拳头捏得更紧了。

坐在最靠前的紫衣尊者起身道：“她现下既已被控制，且金丹尽碎，即便邪法通天，也已不能再为祸。所以我认为，该让她去赎罪。”

他这样一说，周围几人纷纷点头。

“好，那就带去律所赎罪吧。”说着，冰力大尊看向谈佑，道，“皇子殿下觉得妥否？”

谈佑木然点头：“妥。”

这样的罪还能赎吗？他是不是也有责任和她一起赎罪？

可是，他自己都差点死在了她的手里。

他已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看待她了。

邪修，是与那塔里的女人一样的东西吗？

一直以来，她又是怎么看待他的？！

集被撕成碎片的样子、音叙死不瞑目的样子、以及那一剑刺穿他心脏时冷漠和嘲讽的双眼，这一切都在他脑海中深深烙印着。

谈佑的手心里不知不觉渗出了血来。

这样也好，赎罪，多么好听的一个名词。

“带走！”

冰力大尊大手一挥，毅走了进来。

知道左集被撕成了碎片，毅整个人的气质已从冷酷变成了冷冽，再也没有了原来的人情味。

他也是谈佑现在最无法直面的人。

先不说夜珈本就是谈佑带来，若不是他让集一起去修炼区，她说不定还能幸免于难……

夜珈被毅拎着衣服带走了。

冰力大尊转身拿起一把水蓝色的长剑，这正是夜珈杀人的那一把。

“这是我衍北堂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失误！而这个邪修，竟然是我的亲传弟子！甚至她杀人的剑，也是我赐予的！”

说着，他以双手把剑揉成了碎渣扔在地上，“我已无法再当衍北堂的山主，须得找正天真人领罚。你们几人暂在此主持大局，等待其他大尊回归。”

“是！”

那几个尊者和两个白衣弟子纷纷行礼受命。

冰力大尊说完，他又转向谈佑，道：“殿下，当时与她对峙过的人，只有你活了下来，也是幸亏这邪修可能对你还留有一丝良知，否则我怕真要成了天下的罪人了！现在山路上乱魔境已消失，您还是早早回朝，莫要在此多留了。”

确实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谈佑点点头，起身告辞。

可是，说什么良知？若不是他体质特异，怎么可能还活着？

……

衍元并没有把那只大鸟骑来，他和一众皇侍骑的是黑腹白背的骏马，而给谈佑准备的坐骑是一匹浑身泛着紫光的高头骏马。

队伍缓缓下山，一路沉默，随着离衍北山脉越来越远。

谈佑决定不再回想这山上的一切，重新投入新人生中。

从今往后，他不再是谈佑，也不是右破。

他是天衍的大皇子，居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