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晓晓看着指尖的那抹颜色,淡黑淡褐,再看无涯手背上自己抓的那四道痕迹,原来的颜色浅了不少,竟露出玉白的底色来……
无涯的脸色有一丝慌乱,随即镇定的道:“只许你易倒不许我易吗?”
“你……你一个马车夫,你易容做什么?除非那不是你的真实身份!”郁晓晓咧着嘴分析道,整个眸子里除了惊疑还有思虑,更有想笑的感觉。
“你瞧不起马车夫?”无涯懒懒地坐了下来,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才想起那是郁晓晓刚才用的杯子,不禁怔住了,手里举着杯子,眼睛眨了两下,然后又喝了一口,郁晓晓见状脸一热,这个人,现在好像在‘调戏’她?
他在接触她刚才唇印的地方。
“喂。”郁晓晓喂了一声上前抢下了杯子,一甩手扔到了一边,杯子扔到地上,一声脆响,碎裂成三半,那碎片在地上兀自转着圈,无涯眼睛盯着杯子碎片,眼神里闪过一丝情愫,那是失落?
“你怎么这么哏呢?”郁晓晓看着他的样子,情不自禁地道。
“哏?什么意思?”无涯挑着眉头看她,显然他没听过这个词。
“就是说话废劲的意思。”郁晓晓一着急,将自己在现代北方的方言都用了上,突然她盯着他的脸,今天怎么觉得他哪里这么奇怪,是哪儿不对呢?
“废劲?我结巴吗?”无涯反问道。
“不是说话不利落的意思,是……算了。”郁晓晓眼睛完全被他今天的脸给吸引了,仍在凝眸而视。
无涯见她凑近来看,将头扭了扭:“请自尊。”
郁晓晓才想起,刚才就因为这个话题,自己差点被掐死,这会儿他又提,便往后退了一步道:“为何要易容?”
“姑娘喜欢在下?”无涯看着她的眼睛突然甩出了一个问题。
“呃……”郁晓晓被吓了一跳:“何出此言。”
“若非如此,在下的事情,与姑娘无关吧?”无涯淡然地道。
郁晓晓一僵,是啊,关自己什么事,是雇佣了他的马车,然而现在他们已解除这种关系了,他做什么事情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郁晓晓想到此,心里有些沮丧。
这个世界有点乱。
“好吧,那不打扰了。”郁晓晓将十六枚铜钱放在桌子上,转身郁郁地走了。
破天荒地,无涯没有立刻收起桌子上的钱,而是坐在那里,看着郁晓晓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痛色。
回到自己房间的郁晓晓回忆起与无涯相处的点点滴滴,在寻找答案,他到底是何人,可曾害过自己?没有。
帮过自己?有。
他易容了。那他的本来面目是什么样子的呢?
自己正好用到他的车,还是他一直在等待,自己怎么也逃不过他的设计?或者自己搅进去只是一个巧合,他有他自己的事情,一切与自己真的没什么关系。或者他是白云堡的人,一路跟踪自己,所以白云堡其它的人才没有出现吧。
还有,刚才他不见自己是因为在化妆吧,那张脸哪里不一样了呢?怎么想不到呢。
郁晓晓越想越觉得怪异。
试试他是不是一直跟着自己的办法有一个。
她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然后拎着一个包袱一拉开房门,无涯站在房门口,郁晓晓吓了一跳。
无涯看见她手里的东西,淡淡地道:“要走?”
“嗯。”
“聊聊。”
郁晓晓看着他,想了想,又回转。
她站在屋地上看着无涯道:“说吧。”
“我是白云堡主派来的。”无涯将房门掩上,开口道。
郁晓晓因为想到了,所以并未惊讶。
“你想到了?”无涯看着郁晓晓的表情,他倒有些惊讶。
郁晓晓点了点头:“堡主给你安排了什么样的工作?监视我?还是适当时机把我押回白云堡?”
“都不是。”无涯开口让郁晓晓有些惊讶。
“难道让你杀了我?”郁晓晓声音提高了一度道。
无涯摇了摇头:“堡主让我保护你,他说……他说你是有心愿未了。关是关不住你的。”
郁晓晓闻言心里百味参杂,自己一直是个小人,逃来逃去,但独孤一白的包容让她有些汗颜。他竟然知道她有心愿未了,他怎么就笃定自己了了心愿之后会回到他身边?
“你的意思我逃跑之时,他就知道了?”
“应该是的。”无涯表示具体的他不知道。
郁晓晓看着无涯:“你有何证据表明你就是白云堡的人?”
他一定已经把自己的行踪都报告回去了,自己的感觉果然没有错,就象一只疯狂逃窜的小白鼠,只是这个笼子大了点。
无涯从腰间扯下一个令牌,伸手递给了郁晓晓,上面是白云堡的标志。郁晓晓在堡内的时候看到这他们佩带的令牌,不过守卫们带的是木制的,而他这块黑黑的,有些象铁又非铁,应该比堡内的那些高档些。
她递给了他:“也许这个令牌可以造假呀。”
“敢造假?除非他不要命了。”无涯自负地道。
“你的意思是,你跟定我了,无论我去哪里?”郁晓晓将包袱放在床上,既然他是白云堡的人就好办了,至少知道了他的身份。至于他说的保护,她倒不太相信,也许他们有什么目的,不管什么目的,现在自己倒是不担心白云堡的人随时把自己捉走了,那自己也不会东躲西藏的了。如此想着松了口气,因为就她的想象,自己最大的敌人是白云堡,她想象着独孤一白有多么暴怒,又想怎么样把自己撕成碎片,不过,现在他竟然派人来保护自己,那自己还有什么担心的?
不过,好像还有一拨人会杀自己,自己在郁府时遇到的杀手,去白云堡半路上遇到的杀手,这些人是不是一拨人呢?但都想要自己的命吧。那又是什么人呢?
这回逃跑,一路好像安全些,除了遇到一个逃犯和一个用迷烟的黑衣人,旁的危险还没遇到,也许那伙人没有发现这么妆扮的自己,还是知道自己现在正在白云堡不可能出来?
“是的,堡主吩咐,用性命来保护夫人的安全。”无涯硬梆梆地道,打断了郁晓晓的思绪。
“现在江湖人知道白云堡主的夫人又逃跑了吗?”郁晓晓好奇地问道。她不知道这回独孤一白还会不会悬赏。
没想到无涯摇头:“白云堡主夫人仍在白云堡内,并未逃跑。”
郁晓晓愣了愣,这回看来独孤一白换了策略了。
“那刚才在醉梦坊的时候,你也不是去玩乐,而是跟踪我?”郁晓晓接着话茬道。
“是。”
“那你在我面前系腰带,好像刚……办完事的样子。”郁晓晓想起来便扑哧笑了。
无涯脸一僵:“不想被你看破身份。”
郁晓晓憋住笑:“好啦,你的意思我走是走不掉的了?”
无涯点了点头。
“那你会不会绑架我?”郁晓晓傻傻地问,她在心里想,他既然是堡主派来的,应该不敢动堡主夫人吗?在古代更是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那自己硬要走,他又怎么拦着呢?
“看情况。”
没想到无涯冒出这么一句话,郁晓晓看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心里想,若是惹到他了,没准他真能把自己给绑起来。不过他看情况是指什么呀?
那自己的行动要听他的,还是他听自己的?
“堡主没有告诉你,你的任务什么时候结束吗?”郁晓晓试探地道。
“直到夫人回白云堡。”
“那是不是意味着,你能听我的吩咐?”郁晓晓得寸进尺地道。
无涯没有回答,但脸上的表情很冰冷。
郁晓晓尴尬地咳了一声,识趣地道:“我就是问问,对了,那晚在客栈,房顶上与黑衣人交战的可是你?”
无涯点头。
“那黑衣人是谁,你抓到他的吗?”
无涯点了点头。
“是谁呀?为什么要对我用迷烟?”郁晓晓追根究底地问道。
无涯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有点象看白痴。郁晓晓仍旧不明白,突然想起第二天早的事情来,不由地又问道:“第二天早上绑到府衙的那个人也是你的杰作吧?”
“便是同一个人,一个无名屑小之辈。”无涯简单地道,好像不太愿意提起那件事。
郁晓晓好像想明白了,那个黑衣人八成是采花大盗,但是他怎么看出自己是花而不是草的呢?可是但凡这些人都有一种直觉吧,不过采花的话,那天晚上住在后院的两朵花,他怎么没下手?却对自己这枝黑不溜鳅的狗尾巴草感了兴趣?
不过,对于无涯,郁晓晓有些感动,自己呼呼大睡之时,还有一个人在保护自己。而不图自己感恩,只做一个无名的英雄。虽然他是受人所托,但自己也应该是感激他的吧。
“你还是穿白衣服好看些。”郁晓晓想说出感谢,又不好直接开口,想起那天晚上屋顶之上飘逸的人影时,便没话找话道。
无涯没有什么表情。
这个人好闷呀。郁晓晓觉得他这样的态度让她想起了欧阳允清。他也一样,不想说的话问个十遍八遍也不会说的。一个人整天别别扭扭的,关心起人来也是生硬冰冷的。若不知趣的,怕是还会误会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