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手抚上自己的颈,她还佩戴着他送的那条项链呢,他说过那是他娘亲的东西,送给她算做聘礼,那她现在要不要还给他?
澹台终于正眼看向郁晓晓,象是刚看见她一样:“郁小姐,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郁晓晓幽幽地道:“你为何这样说?”
司马无忧面上带着浅而妖娆地笑,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宛如在看一场戏。
澹台看向孤独一白:“堡主大人,您的夫人在我府内可是没有受到一点委屈,这点你相信吧。”
孤独一白一笑道:“对于吴名兄,在下当然相信,只是还没来得及感谢你通知于我,你这就去天禹做客了,本想和你痛饮几杯呢。以后会有机会的吧?”
“机会当然有,不过你的夫人这次可得看住了,莫要再跑出来,下次便是悬赏再多,无吴我也是无能为力了,除非……少陵王也许会帮你也说不定啊?”
澹台亦轩说完看了眼正在看热闹的少陵王。
少陵王却缓缓地摇头一笑道:“本王可不答应,本王忙!”
“当我没说。”澹台亦轩瞥了他一眼,好像有些不乐意。
少陵王嘴就咧得大了些,笑得更是开心,好像看见了很好玩的事情。
郁晓晓看着眼前的三个男人,她突然很想笑,大笑,但身体却晃了晃,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郁晓晓再醒来的时候,是躺在马车里,独孤一白坐在她对面,闭目养神。
郁晓晓睁开眼睛,头仍在晕,她躺在那里,眼睛又闭上了,她不想醒来,刚才发生的事情她都记得,孤独一白能找到自己,竟然是澹台通知的!
郁晓晓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孤独一白的声音传来:“已入关了,几日后就能回到白云堡。你可是想回紫云郡?”
紫云郡?郁府?
还有澹台亦轩要被囚的地方。
自己为何要去那里!
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所有的一切都与自己没有关系。
她眼睛未睁,也未回答。
不过心里暗想那会自己还以为这孤独一白的脾气修养真不差,竟然答应自己去见澹台亦轩,然而,没想到,他这么笃定,是因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总之一句话,自己被人耍了。
那个象吸血鬼一样的家伙,演技还真好。
“娘,她是儿子的女人,您喜不喜欢?”
“我气的是她要害你,害你的人我怎么会留?”
“嫁给我就可以了。”
“怎么,是不是想做澹台王妃了?”
“我是认真的。”
他说过的话,她都记得,原来认真的那个只是自己一个人。
郁晓晓病了。
高烧,鼻塞,咽痛,头也痛,她躺在马车内,再不想起来,饭也不吃了,孤独一白到镇子上停了下来,住店,找大夫。
郁晓晓是被孤独一白抱下车的,虽然那一刻她想挣扎,然而,身体软得象棉花,最后看了一眼他,便任他抱了。
药很苦。
郁晓晓喝了两口,却不由控制地吐了出去。
再以后的事情,郁晓晓觉得似真似幻,她不知是梦是醒,只觉得一切都在摇晃,自己却冷得厉害。
她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去,倒也好。
但是,她没有死。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小丫环正坐在床前手拄着腮打瞌睡,那熟悉的面容,让她犹豫地喊了一声:“碧儿。”
那个小丫环手一松,脑袋几乎撞到床上,然后醒来,迷茫地看着郁晓晓,须臾乐了:“小姐,太好啦,小姐你醒啦!”
这给郁晓晓一个错觉,她觉得这是自己穿越的第一天,仍是在相府里。
浑身酸麻,她坐了起来,身体虚弱得很。
碧儿满脸喜气地捧来一碗黑黑的药汁:“小姐,您快喝了吧,看来这药果真好用,昨天你喝下去小半碗,今天您就醒了。”
郁晓晓扭过头去:“碧儿,药先放下,我问你,这里哪里?相府吗?”
“小姐!瞧您,忘记了吧,这里是白云堡呀。”碧儿乐呵呵地道,“您走了这么些日子,是不是将奴婢都忘记了,下次您再去哪里,可不可以带碧儿一起走啊,在这里很闷的。”
郁晓晓叹了口气,原来一切仍没什么改变,自己在白云堡。
几日后,郁晓晓的身体恢复了。
但人瘦了一圈,镜中的人儿下巴尖尖,一双眼睛显得更大了,脸色苍白,腰肢不盈一盈,倒真是我见犹怜。
郁晓晓对着镜子扯了一丝苦笑,想那真正的郁晓晓反抗不了这个社会而投水,自己来自现代,对现在的处境仍是无一丝办法。
她和她没有什么区别。
什么自强啊,自主啊,自力啊,都是空话。
碧儿倒仍是原来的样子,跟她讲述了她逃走后的一些事情,说相爷和夫人本来是来参加他们婚礼的,但是人没了,他们只得返回。好在孤独一白对他们很客气。
那些宾客等了一些日子也走了。
她当初想跟着相爷一起回府,但白云堡主不让,说她是夫人的丫环,去留由夫人做主,所以她便一直留在白云堡,这些日子倒是她最轻松的,堡里的事情都有专人打理,她几乎成了一个大小姐,一天只是吃喝,不做事。
后来,她自己不好意思,找事做,管事的就给她安排了一个活计,每隔几日上山掐花,给各屋子换上。
她觉得这个活计太有趣了。做得很开心。
对于她的开心,郁晓晓看出来了,她都胖了一圈了。
郁晓晓终于能也屋子了。
院子里的景色依旧,后山上的树也没有什么变化,颜色依旧青翠。
郁晓晓会跟碧儿一起上山,她想锻炼身体,尽快恢复体力。这样的虚弱,她很不习惯,更有一种无法把握命运的挫败感。
然而每次,都是到未到山顶,她便返回来,那个瀑布她不想再看。
据碧儿讲,白云堡主开始大宴天下宾客,一个月后,要迎娶天禹相国的三小姐郁晓晓。
碧儿还带回来不少小道消息,说什么白云堡娶亲界时皇上也许会送来贺礼。
郁晓晓看着堆积在面前象座小山的华服锦衣,还有一匣一匣的珠宝,什么表情也没有。
碧儿在里面翻来翻去,找出什么特别的,只为驳郁晓晓一笑。
然而,郁晓晓如一尊静佛,脸上无欢喜也无烦忧。
婚是要结的,但允许她的不欢喜。
碧儿觉得这个小姐又恢复正常了。
以前在相府里,小姐也是经常这样的表情,看天看地。
只是自杀醒来后,才变得鲜活,而现在……
她不知道小姐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问过,但她没说。
她也不明白小姐为何要逃走,难道是因为欧阳公子吗?
可是这会儿欧阳公子又跑哪儿去了?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
还能不能再见到欧阳公子?
碧儿天天被这些问题折磨着。
醒来后,郁晓晓再没见过独孤一白。
据碧儿说,在她昏迷的时候,他来瞧过,后来她醒来,他就再也没有来过。
郁晓晓知道,他对自己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或者,他对自己不放手,有他的理由。
婚期一天天临近了。
郁晓晓也配合着一群侍女给她试新装,画新妆。
她如同一个木偶。
只是那线不知扯在谁的手里。
郁晓晓自己坐在山石上,看着远处连绵不断的青山,看着晨岚于山谷间蒸腾翻涌,这样的景以前的自己是没有见过的,然而她生不起感动来。
她自认为见到世间最梦幻的景,那人曾对她说,那是他们的世界,然而,隔天他就把她出卖了。
这世上她不知该相信谁了。
突然有人声由远及近,因为时辰尚早,她坐在位置也极隐蔽,显然来人没有看见她,正在聊天。
其中一人道:“你说我们堡主怎么这么糊涂,他若娶亲怕是公主都肯嫁,怎么地,那种女人,逃了他竟然又去接了回来。就是堡主大度,我都跟着嫌丢人。”
“你不要命了,小声些。堡主怎么想的,还让你我这样的知道?”
“对了,听说堡主为了那个女人同少陵王交换了条件,最近正在准备替人家收拾南域那个烂摊子呢。”
“你听谁说的?”
“当然是……偷听到的,你可别往外说啊,堡主开会的时候,我进去续水,就无意间听到了几句。”
“哪听哪了,以后我也不听你说这些了,免得惹火上身。”
“这把你怕的,我说的都没事,你听的还会治你罪不成?”
“走啦走啦……厨房还等着你挑水呢。”
“哎!挑不完的水,要是那水直接进厨房该多好,如果有一天,想用的时候,盖子打开,水就出来,不用,盖子一盖,水就没了,那我就美了。”
“你做梦呢吧,如果真有那一天,你岂非没活干了?”
“那倒也是。”
两人拐了个弯,挑着水桶,看方向是那瀑布处。
郁晓晓才从一棵树后面走出来。
南域?怎么这么耳熟?孤独一白什么时候因为自己而答应了少陵王这样的条件?
郁晓晓突然想起了那串葡萄!
细想,果然是了,只是这男人之间说话怎么地如此隐讳?若换作他人听不懂的,岂非一盘葡萄白被吃光了?
郁晓晓想起那会儿自己还想吃一粒呢。
幸亏没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