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二月十九是观音会,观音寺人山人海特别热闹。王亚琼依旧摘了些自己种的新鲜蔬菜背上观音寺来。路过客堂的时候,她不忘和客堂的和尚普法打个招呼。自从项荣昊替王亚琼捐献了一万元功德,和尚普法对王亚琼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关切的问王亚琼辛苦吗,并提醒她注意身体,因为她脸色不好。王亚琼受宠若惊,连忙应承着。
王亚琼顺便问和尚普法:“师傅,你信不信死而复生?我看到一个年轻人,感觉像是看到我的儿子。”
普法笑笑说:“和尚信因果、信轮回;生为缘起,死则缘灭,若今生今世缘未尽,不可称其亡,可以复生。”
和尚的话王亚琼似懂非懂,不过那听那意思似乎死而复生是存在的,心里聊感安慰。
普法告诉王亚琼:“项家二少今天也陪她奶奶来上香,还问起了你。”王亚琼听说项荣昊也来了,便留心他,但是一直没有见到人。
吃过中午斋饭,没有休息,王亚琼背上背篓急匆匆返家,因为她要赶在五点前到镇上幼儿园接春丫放学,而在这之前,她还要给春丫选一份生日礼物,今天是她三周岁生日。走出弥勒殿便是山门,出山门有八十阶梯步,又陡又窄。王亚琼顶着夺目春阳,刚刚下了几阶便感觉心慌得紧,然后头晕目眩,眼睛一黑便栽倒下去,人事不省。
王亚琼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她感觉浑身没劲,就一双突兀的眼睛能够自由转动。她看到房间里还有项荣昊,他耷拉着脑袋,那神情很沮丧。
“怎么回事?”王亚琼惊讶的问,“我怎么在医院?”
“妈,你醒啦!”项荣昊淡淡挤出点笑容,他告诉王亚琼,“你在山门上摔到昏迷了,正巧我也在观音寺,才把你送到医院来……你这下摔断不轻呀。”
“你为什么又叫我妈?”王亚琼表情有些不愉快。
“怎样才能让你相信我就是吴棱呢?”项荣昊回忆起出事那晚,“你还记不记得出车祸那晚我们还谈起死了的玖老爷?世间的事有时候就这么邪乎。‘天黑路窄,小心开车,路上当心一点’,出门前我听到了你的唠叨,但是我没有答应你,也没有把你的话放心上,假如那天听你的我不出门……”
听着项荣昊的述说,王亚琼不禁弹下老泪,她心里乱糟糟的,捂着耳朵乞求项荣昊不要再说了。突然,她想起春丫还在幼儿园,着实有些着急。
“现在几点了?”
“差几分钟四点。”
王亚琼更慌了,试着翻身起来,但是白费力气,还引得左脚一阵剧痛。
“别乱动!”项荣昊阻止王亚琼,告诉她,“你右脚腓骨骨折了,可不能乱动!”
王亚琼折腾几下,然后无可奈何的躺下来,他望着项荣昊,目不转睛的望着,泪水不自觉的又流淌出来。她平静下来,轻声对项荣昊说:“春丫还在幼儿园,你把她接出来,晚了她见不到奶奶肯定要哭。”
“行。”项荣昊爽快答应,并叮嘱王亚琼,“接孩子的事你交给我,但是你得答应我一定在床上好好躺着,不能乱动。”
“别啰嗦了,我知道。”
“嘴里说知道,但是心里不知道怎么想,一辈子就是要强,看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我还是把牛金波叫来才放心。”项荣昊越说心里越是酸楚,自己过着天堂般的日子,而母亲却……他给牛金波打了电话,让他赶紧过来,帮着照顾一阵王亚琼。
王亚琼不高兴,她觉得一点小事不该麻烦牛金波,何况人家还在上班。但是项荣昊坚决让牛金波过来。王亚琼无可奈何,项荣昊这倔脾气确实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还得麻烦你一件事——今天是春丫的生日,你给她挑个生日礼物。”
项荣昊心想今天怎么会是春丫的生日,心里颇为不屑。但是这时候他不想影响母亲的心情,所以他没有争辩,一声不吭的走出病房。他一边往医院外走一边给牛金波打电话,催促他快马加鞭往医院赶。
项荣昊走了没多久,牛金波就赶到了医院,进了病房门还气喘吁吁。
“金波,你这么快就来了呀?给你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快做下来休息一下。”
牛金波憨笑说:“没事儿,只是人胖了,多爬两层楼就上气不接下气。”牛金波走进王亚琼,心疼的说:“阿姨,怎么摔这么重呀!”
王亚琼凄然一笑,说:“人老了,不中用,头昏眼花,脚下还没根。听说脚什么骨头断了,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几天。”
“来得太急,连个水果没有给你带,口渴吗,要不要给你倒点水?”
“我什么都不要……我就是不放心春丫。”
牛金波安慰王亚琼说:“你就安安心心将息自己,啥也别想,把伤养好比什么都强。春丫就交给项荣昊照顾,那是他女儿,这时候就该他管。”
“你为啥口口声声说他是吴棱?我儿子明明死了,你很清楚,火化的时候你也在场。”
“阿姨,虽然有点荒谬,但是他真的是吴棱。他知道很多只有吴棱和我才知道的事情,他不是吴棱是谁?”
“我也很奇怪他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之前我怀疑是你告诉他的,但是有些事连你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就连车祸那晚我对儿子说过的话他都能重复。”
“可不是吗,吴棱身体死了,但是灵魂活着,只能这么解释。”
王亚琼将信将疑的望着牛金波。但是她的心里有一股暖流激荡着,很明显,她已经倾向于接受儿子没死,尽管不可思议。
突然,王亚琼着急的说:“我只是叫他接春丫,怎么忘了告诉他幼儿园在什么地方。你有电话,赶紧给他打过去告诉他幼儿园在哪里,免得耽误了时间。”
牛金波笑笑,安抚王亚琼说:“阿姨别急,他对镇上的情况一清二楚。”
王亚琼镇定下来,假如真如牛金波所言,自己确实杞人忧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