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项家老太太正睡着。何妈瞅了瞅,让刘莹和轮椅里的吴棱留在门口,自己轻脚轻手走到老太太床边。
“老太太,老太太!”何妈将嘴巴凑到项老太太耳边,轻轻唤着,叫醒她,“你快看看,是谁回来啦?”
项老太太缓缓睁开双眼,有气无力的问何妈:“谁呀?”
何妈扶着老太太坐起身,然后告诉她是二少回来了。老太太看见门口的孙儿,顿时精神抖擞,想要抽身起来。何妈急忙把她摁住。
“荣昊,奶奶终于把你盼回来啦!”老太太动容的说,“奶奶真高兴!”
何妈告诉老太太:“项董听到老太太迷迷糊糊里都念着二少的名字,所以今天一大早就派老夏把二少接回你身边来。你还老说项董这里不是那里不好,这回你看出他多心疼二少,多孝顺你了吧?”
老太太非但没有感动,反而不高兴,说道:“胡闹!这人都没好怎么就从医院里接回来了呢?你看我孙儿还坐在轮椅里,多可怜……你把那不孝子给我叫来!”
何妈连忙笑着解释说:“尽管放心吧,老太太!项董早联系好了家庭护工。你看门口那姑娘,人家可能干、可专业了,病患写给她的感谢信都有一箩筐。”
“夸张!”老太太被何妈的话逗笑了,她对刘莹说,“孩子,叫什么名儿?劳烦把我孙儿推过来,推到我身边来。”
刘莹一边介绍自己,一边把吴棱推到项老太太床头。
“这几天你在医院里很无聊吧?都是奶奶一把老骨头没用,居然病倒了,不能去医院陪你。”项老太太说着,伸手抚摸着吴棱的脑袋,“孙儿新理了头发,看上去精神了许多,是我见过最帅的小伙。”
“你不来医院陪我,现在我回家里陪你。”吴棱奇怪自己怎么会对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将贴心的话脱口而出,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
项老太太听罢,感动得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我的孙儿荣昊比以前会说话啦……只可惜你记不得你可怜的奶奶。”
“老太太不要伤心,二少很快就能好起来。”何妈安慰老太太。
“你见过你爸了吗?”项老太太问吴棱。
吴棱不屑的回答:“我只看到一个凶巴巴的老头。”
“他又骂你啦?”项老太太关切的问,然后叹口气说,“都说父子没有隔夜仇,偏偏你们两父子就像前世的冤家。”吴棱没有作声。老太太说:“今天放过那不孝子一马,假如他再骂你,你就过来告诉奶奶。奶奶就拿八十年修炼的老骨头和他拼了……看我孙儿都成什么样啦,他心肠还是那么硬。就算要教育儿子也得等荣昊病好以后呀。”
正说着,余红杏来了,在门口咚咚敲门。
“什么事?”项老太太不耐烦的问。
余红杏笑盈盈的,走到床边,问项老太太今天身体怎么样,中午想吃点什么。项老太太更不耐烦,才吃过早餐就开始张罗午饭,抱怨余红杏成天无所事事,就把心思花在一日三餐上了。
“我老太婆没胃口……你问荣昊,看他想吃什么。他刚刚出院,要好好补一补。”老太太对余红杏说。
余红杏心里很不痛快,自己又不是个下人,却被当球一样踢来踢去。但是她依旧满脸堆笑,转过脸问吴棱:“荣昊,你想吃点什么,妈让人去办?”
吴棱听到余红杏称自己是妈,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他也没有胃口,只是有点怀念母亲煮的玉米棒子。他告诉余红杏:“给我煮几根玉米棒子,好吗?”
“玉米棒?”余红杏惊叹,这个要求让她汗颜,她问,“难道你就不想再吃点别的?”
“很为难吗?”吴棱说,“为难就算了,反正我也没什么胃口。”
项老太太冒火了,嚷道:“荣昊要吃什么就弄什么来,哪来那么多废话!”
余红杏嘴里乖巧的应承,心里骂道:“好你个老不死的,现在小畜生回来了了,你又威风了!”然后她扭扭屁股走了。
余红杏走后,项老太太撇嘴骂道:“妖精!她把你爸迷得团团转,但是在我眼里,她不及你死去的妈万分之一。这女人一天到晚除了花钱还是花钱,好吃懒做。虽然我们项家不缺钱,但是年纪轻轻不做事,成天在我老婆子面前晃来晃去,看着就不顺眼。”
何妈笑着批评项老太太说:“我的老太太,你老毛病又犯了,背地里说人家坏话可不好!”项老太太赶紧捂住嘴巴,就像个小孩一样可爱。吴棱和刘莹都被逗笑了。
笑过以后,项老太太牵着吴棱的手,语重心长的对吴棱说:“你知不知道自己这回闯了多大祸?撞毁一辆跑车事小,但是你毁了一个无辜的家庭这就是罪过。这回也怪不得你爸生气,奶奶都很生气。但是看到你躺在医院里,奶奶害怕得不得了,再大的气都消了。荣昊,万幸你捡回一条命,是上天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一定要牢牢记住这次教训,今后可不能再任性妄为。”
听着项老太太的唠叨,吴棱心里一震。莫非那夜的肇事者正是项荣昊?
“被他……被撞到的人是谁?现在他怎么样?”吴棱情绪有些激动。刘莹叫他冷静,不要乱动。
“被你撞到的人据说正是我们世纪乐惠的职员……”项老太太遗憾的说,“他没有你这么幸运。”
“后来呢?”吴棱激动的问。
“后来?”项老太太告诉他,“奶奶知道你心里的感受,你一定很内疚。但是整件事我知道的不多,要问你爸,他最清楚。不急,等你康复了再说吧!反正祸已经闯下,你也改变不了什么。”
吴棱惊呆了。按项老太太的话,那夜撞上吴棱的肇事者就是项荣昊。那么现在,吴棱已经死了,至少在世人的眼光里活着的是项荣昊。只有吴棱清楚,是自己的灵魂进入了凶手的身体,这是多么匪夷所思,多么荒唐的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