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日足不像那位活在旧时代的宗家老古董长老,他还是头脑清醒的,已经尽可能的将预期压低了,没指望有火影的命令就能在前线为所欲为。
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这片战区的“叛逆”程度。
旗木天璇压根没把三代那道手令放在眼里!
他异常尖锐的提问道:“既然你说这是为了木叶,那么我们就从维护木叶利益的角度出发,接下来的首要任务是不是应当是阻止白眼的外泄?既然如此,尽可能的确保日向京完全死亡,并且及时销毁他眼中的白眼才是正确做法吧?你们对分家成员不都是这般处理的吗?”
这话一出那些护卫的分家成员里有不少表情都忍不住出现了波动。
而那几个日向宗家成员却反应非常激烈:“那怎么行?!宗家成员每一个都非常珍贵,怎么可能随便就放弃?”
旗木天璇两手一摊,作小熊摊手状,“那是你们日向家的看法,站在村子的角度,宗家和分家压根没有区别,都不过是白眼罢了。
我们只需要保证白眼始终是木叶独有的血继限界,就可以维持村子在战场侦察领域的领先地位,所以从这个角度出发,宗家才是更有可能导致白眼外泄的不稳定因素,在我看来既然你们可以为了防止白眼外泄而给分家上咒印,那么为什么不能为了防止白眼外泄而牺牲一两个宗家成员呢?
如果你们当真是为了木叶,那么我觉得尽快确保日向京死亡才是最优选择,就像你们过去无数次对深陷敌营却还尚未断气的分家成员所做的那样。”
旗木天璇面带微笑,说着注定不可能被日向一族接受的建议。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就有日向宗家的长老站出来激烈反驳。
“开什么玩笑!宗家成员的性命怎么能和分家那些……的相提并论?”
那人激动之下差点把真心话都给暴露了出来,幸好及时反应,中间赶紧含湖了过去。
但旗木天璇嘴角上扬,知道自己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
日向宗家的这些人反应越是激烈,他们带来的那些分家护卫脸色就越是难看。
“有什么不一样呢?站在村子的角度,再纯净的白眼也只是白眼而已,宗家和分家在战争中能发挥的作用其实是一样的,是你们自己用宗族制度强行拔高了宗家的地位,还编造了一个保护白眼、保护自身血继的谎言。”
旗木天璇继续面带微笑的说着诛心之语。
这个时候已经有宗家人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尤其是日向日足,他敏锐的发觉面前的少年这是在动摇日向宗家长久以来的统治根基!
抢在旗木天璇再开口之前,日向日足赶紧打断道:“天璇君你误会了,这不是什么谎言!我们日向一族设立笼中鸟的初衷确实是为了保护分家成员,保护白眼血继不被外村人窥伺,这是我们自战国时代就传承下来的祖训啊!”
尽管明眼人都知道:这条祖训其实早就变质了,但他还是必须这么说。
宗家设立笼中鸟是为了保护分家?这在现如今的日向一族中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如果当真是为了保护,为何要区分贵贱?
如果当真是为了保护,为何宗家可以有借助笼中鸟惩处、折磨分家成员的权力?
如果当真是为了保护,为何宗家人难得上一次战场都要有无数分家成员拼死护卫?
这一切都显得极为的矛盾和割裂。
但是作为族长,日向日足深知自己决不能撕掉这张最后的遮羞布!
因为一旦这层窗户纸被捅破,那么宗家人高高在上、凌驾于所有分家之上的正统性和法理性就不存在了!
他自己其实也对这项族规有过质疑,尤其是在他亲眼目睹自己的亲生弟弟日向日差被刻上笼中鸟咒印,眼中从此再无神采之后。
但作为族长,日向日足深知自己必须要优先维护整个忍族的稳定!
只可惜今天有些人就是铁了心的不想让日向一族稳定。
“那我还是那个问题,既然你们的目的是为了防止白眼的外泄,为什么不优先考虑杀死日向京、彻底销毁他的白眼?甚至我说的再激进一点,现在你们所有这些宗家成员眼眶的白眼不都是潜在的泄露风险吗?
站在村子的角度,你们都是隐患。”
旗木天璇此刻完全就是一位唯恐天下不乱的拱火带师,一副“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你们在座的所有人都是隐患”的态度。
这副姿态自然是瞬间点燃了这些日向宗家长老的心头火。
“开什么玩笑?竟然说我们是隐患?!我们才代表了日向一族!”
“竟然把我们和那些卑贱的分家相提并论,真是太可笑了!”
“旗木家的小子,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我们可是有着火影大人的手令!”
然而旗木天璇根本不在乎他们搬出火影大人。
“我说了,站在村子的角度,你们和分家没有区别,在我看来这次反倒是火影大人的考虑欠妥了,而且恕我直言,站在村子的角度,人数占绝对优势的分家明显比你们更有价值。”
旗木天璇的话完全是不留情面的狠狠抽了一众宗家成员的脸,直白的告诉了他们:你们屁都不是!
而且更可怕的是,他的话还给随行的几十名日向分家护卫忍者带去了和以前截然不同的思考方向!
站在村子的角度我们才更有价值?此刻有不少分家忍者都在暗中悄悄记住了旗木天璇的这句话。
其实他们过去心里一直就有恨!
只是那份恨意无处发泄、无从施展!
宗家一方面骗他们说刻上笼中鸟是为了“保护”你们,洗脑了一部分愚忠的傻瓜,一方面又以传统、传承、忍族内部秩序等借口阻隔村子里的其他人插手他们日向家的宗族制度,就连历代火影一直以来都选择了对这种畸形的忍族制度视而不见。
可笑这里明明是鼓吹火之意志,反复强调每一个村民都是家人的木叶忍村,然而日向分家成员一直以来被欺凌压迫、被宗家人当狗的现状却被集体漠视了整整四十余年。
以至于长久以来分家成员都对这种处境感到麻木和习惯了。
直到今天,旗木天璇带给了他们一种全新的、另类的思考方式!
站在村子的角度!
这个角度以前可从来没有人对他们说起过!
但现在,这番话就像是给他们封闭的内心打开了一道窗!
旗木天璇很清楚:很多时候人们之所以能够忍受黑暗,仅仅是因为他们未曾见过光明。
而现在他正在做的,就是给予这些长期身处在绝望之中的分家成员们送去一束光!
到时候用不着他继续拱火,自然会有人开始反思:从前他们为什么一直身处黑暗?
以及——火影大人的指令就真的一定对吗?
这一次,旗木天璇注定要让三代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