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姬无霜最后一个字落下，天地在这一霎轰然颤抖。
身处的寒冰领域仿佛突然间变成了油锅，而那些天地灵力，则是其中的沸油，哗啦啦的疯狂暴动着，看得人亡魂颤。
看着姬流玉攥紧的拳，姬无霜是在这种可怕的异象下变得安静了下来。
他体会着她的愤怒，她的杀机，心中却有种异样的满足。
“你生气了？”姬无霜明知故问，声音充满讥诮，“以前你生气，还有实力作为资本。现在的你，行吗？”
姬流玉根本无暇回答他，甚至恶心和他多说哪怕一个字。她从未对人有过如此浓重的厌恶与杀意。
这个世间，总有些人，卑鄙恶劣到你无法想象！
“为什么不回答我？你气的连话都说不上来了吗？”姬无霜见她杀气满满，无辜道，“你到底是在生我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归根结底，槐笑眉是因你而死，为你而死的。”
“你不把自己的命赔给她就算了，又何必这么看着我？看我也没用啊，你阻止不了我什么的。即使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杀了我，你也没有办法把握住。”说着，他还挑衅地仰起了自己的脖子。
姬流玉，“你该死！”
这一刻，杀戮的意志几乎淹没了她的理智。
槐笑眉临死前的笑容与眼前的姬无霜不断错峰出现，姬流玉只觉耳边一阵轰鸣，她开始听不清声音，视线也逐渐变的模糊了起来。
可是这些都无所谓。
姬无霜必须死，这种死，就该死的连地狱都下不去。
领域内杀气暴涌，姬流玉手中的剑锋掠过天际，天空仿佛都在此刻被生生的撕裂出一道痕迹，无数的空气在其下方爆炸开来，惊人的气浪迅速扩散而而开，一种镇压万物般的厚重之气，直接是将姬无霜彻底笼罩。
在那种特殊的厚重之气笼罩下，姬无霜立刻发现，他身处的半空，仿佛在此刻变成了泥沼一般，令得他根本就无法动弹。
而且，那当头而来的厚重之气，也是将他浑身骨骼，压得嘎吱作响，那种力量，犹如要生生的将他压成肉泥一般。
“绝对压制吗？”他勾唇，眼底尽是一片雀跃，“我的妹妹还是这么优秀啊，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施展到这一步。”
“但是，从小到大，你哥哥，弱过吗？”
姬无霜的这声反问，听得姬流玉眼底更沉了几分。
他不弱，姬无霜在族内也是堪比她的修炼狂人，不，或许他对修炼的痴迷还要更胜于她。姬无霜的传承，灵骨，灵根都不算顶级，可正因如此，他一生的目标便是不择手段使自己变成顶级。
而促使他这么做的原因只不过就是在姬流玉十四岁过后，他便再也没胜过她。
哪怕是一次。
当以往的优越被戳破，姬无霜才察觉“年长”这一所谓的优势是有多么的可笑。
可他是真的比不过姬流玉吗？
不，他只是输给了父神的偏心。
当姬无霜再次睁眸时，原本漆黑的瞳孔瞬间变成血色，当姬流玉隐约注视到他额间的妖纹时，美眸微震。
这是——
同样腐朽杀戮的气息从姬无霜身上爆发出来，他看着姬流玉震惊的神情，放肆大笑，“怎么了，很震惊？你应该高兴啊。你不是这世间唯一堕落的人…”
“有哥哥陪着你呢。”
在看到姬无霜堕神体的那刻，许多姬流玉曾经想不通的事，都迎刃而解。
是啊，笑眉的事若真是他设计，那么早在她之前，姬无霜的手上又该沾染上了多少不知名同类的血。
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堕神。
“你故意的！”姬流玉咬牙，冷笑，“死也想拉个垫背是么？”
自己堕落，所以千方百计也想拉着别人一起。
姬无霜讥诮，“怎么能这么说，你的堕落之命中注定，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局面，我只是其中一个环节的执行者。姬流玉，你就算不想走到这一步，身后也会有无数人推着你走。你与我的命运，是殊途同归。”
“天可怜见的，原来我才是你的同党。”
“你不是！”姬流玉蹙眉，声音有些发抖，“你根本不配这么说！”
“滚！”
察觉到她情绪中的几丝异变，姬无霜缓缓沉下了脸。
“那谁配？君夜澜吗？”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带了几分嫉妒，“你为了他离开姬族，离开神界，为了他背叛了一切，甚至还和他有了孩子…这就是你逃避我们的方式？他有什么好？你怎么可以爱上你的宿敌！”
他的妹妹背着所有人和君夜澜在一起，他们一起骗过了所有人。
在很多时候，姬无霜都会不由得想，他们会在人声鼎沸时默默相望吗？会在无人之地接吻吗？这么骄傲的姬流玉，也会为了君夜澜，变的不那么骄傲吗？
姬无霜发现自己根本不能继续想象，这只会让这让他感觉自身就是个被戏弄的小丑。
看着他微微扭曲的神色，姬流玉眼中的愤怒逐渐转变为冷漠，她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也笑道，“我逃避你们？想太多了。我离开姬族，离开神界只是因为——你们配不上我啊。”
此话一出，姬无霜怔了一下。
“至于君夜澜…你们更不配讨论。”姬流玉认真道，“因为，他是我的光。”
这句话令得姬无霜如遭雷劈。
他从未想过会从姬流玉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怎么可能？君夜澜是魔主，他手上沾染的人命比他只多不少。那个男人自己就是地狱，又和光有什么关系？
同样是令她讨厌的人，他费尽心思地想拉她共沉沦，却让别人成了她的救赎？
如果姬流玉真有了光，那他呢？
姬无霜只觉一股阴冷愠怒之气蔓延至了四肢百骸，他冷笑，“是这样啊，那这道光你又守的住吗？曾经也有道微弱的光芒曾眷顾过你，但是…又熄灭了。”
“你连槐笑眉都留不住，又凭什么认为能留住他？堕神这条路上，根本就不可能遇到光，你的身边只会有我，即使遇到了光…”
“天道也不可能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