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罗一直持续祈求，在呓语降临的初期也没有停止，直到他在呓语带来的痛苦和影响下模湖了意识。

在“倾听者”来卡特“灵性引航”能力的作用下，皮埃罗听到了一阵极具穿透性、目的性和主动性，邪恶到极点，污秽到极点，混乱到极点，但似乎又真的蕴含有无尽知识的声音——

毫无疑问，这是“真实造物主”的呓语声。

它仿佛极近处的耳语，又好像无穷远的天籁，还宛如自发的心声……每一位“倾听者”，包括晋升到更高序列的非凡者，只要集中精神，主动“倾听”，就能够听到。

这阵呓语声极具亲和力，皮埃罗有意抗拒，却还是不自觉地去聆听，去辨析。

就这样，他的精神渐渐沉溺进去，即便身体上的负担和痛苦更强烈了几分，也几乎感受不到了。

……

灰雾之上。

克来恩沟通深红星辰，在听清楚“塔”先生的祈祷内容以后，原本带着几分揶揄意味的轻松神色立刻垮了下来，变得极为凝重——

因为，他从“塔”先生那饱含痛苦的祈求声里分辨出了一丝微弱的虚幻的不明显的呓语。

“真实造物主”的呓语！

怎么又是她？这是克来恩的第一反应。

他，或者说“愚者”，和“真实造物主”真是“交情”深厚的“老朋友”了……从廷根到贝克兰德，再到“塔”先生所在的因蒂斯，夸张点说，简直是每次都能撞上。

白银城探索队异变事件以后，双方的“交情”更是已经深厚到了相当的程度。

这不，上周开始，“A先生”都开始寻找“愚者”信徒，打算“线下”交流了……

下一刻，另一个问题从克来恩的脑海中跳了出来——

救还是不救？

他几乎没怎么思考，就果断动手，借助深红星辰的联系，把“塔”先生的星灵体拉到了灰雾之上。

“塔”皮埃罗坐在自己平常聚会时的位置上，恍忽了片刻，这才清醒地认识到，“愚者”先生回应了自己的祈求。

他转向上首的方向，低着头，恭敬开口：

“赞美愚者先生！感谢您的回应和仁慈，拯救了我卑微的生命。”

说到这里，皮埃罗忽然想起来其他“塔罗会”成员对“愚者”表达的感谢时的常用办法，连忙又补了一句：

“我……我会努力寻找更多的罗塞尔日记奉献给您。”

说这句话时，他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这是因为他很早就已经凭借自己出色的记忆力，把存放在“光耀之门”后面的那一册罗塞尔密文笔记，都转录了一份……只不过，在还清了在“愚者”先生这里的债务以后，他一页都没有再提交过而已。

上首处，坐在高背椅上的克来恩心里其实也有些忐忑。

他只是暂时帮“塔”隔离了“真实造物主”的呓语而已，还谈不上“拯救”……嗯，不过看现场的样子，那应该是一种仪式，持续时间不会太久。

克来恩念头一转，表面浑不在意地说道：

“介意说说吗，你都遭遇了什么？”

他这既是为了拖延仪式的时间，也是在探听事件的情况，方便自己考虑接下来的对策。

……

皮埃罗的住处。

客厅的仪式中，“倾听者”来卡特强忍痛苦，一直维持着“灵性引航”的能力。

眼见“迷途羔羊”撑过了最难度过的初期，他心中的担忧便放下了大半，嘴角也勾起了轻微的弧度。

如果不是仪式还没有结束，他真的很想来上一口香槟。

呃啊！

“倾听者”来卡特正遥想仪式成功，自己得到晋升的美好前景时，忽然全无征兆地惨嚎一声，跌倒在地。

祭台上，原本安静燃烧的三根蜡烛忽然又一次爆发光亮，接着直接自行熄灭了！

一旁的“猎人”尹扎特几乎看呆了。

他对神秘学知识的了解相当浅薄，本身的序列也不够“神秘”，能看出来就只有仪式失败了这个最浅层的信息，至于为什么失败，该怎么补救等其他问题……

他一概都不清楚。

更让尹扎特感到惊恐的是，他的启蒙者“倾听者”来卡特倒在地上惨痛呻吟，像条蛆虫般扭个不停，同时身上的血肉翻滚不定，一副即将失控的样子……

尹扎特一度升起了逃跑的念头，最后还是靠着对自己“猎人”身手的自信才勉强安定下来，留在现场观望。

因为来卡特的状况过于激烈，尹扎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被绑在椅子上的“好兄弟”皮埃罗已经没有了所有的声息，只剩下空洞的躯壳。

来卡特的呻吟声足足持续了超过一刻钟的时间，这才轻缓了一些，最后平息下来。

他撑了过来，没有失控。

除了身体变得有些畸形，声音虚弱沙哑了很多以外，尹扎特没感觉到其他问题。

他在搀扶起对方的同时，听清楚了自己的这位启蒙者从清醒以后就一直在低声念叨着的短句：

“‘愚者’……主在愤怒……”

尹扎特听得不是很明白，也没打算听明白。

“兄弟，你醒醒，清醒一点，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他扶着自己的启蒙者，费了好多句话的努力，终于把对方从那种自闭沉溺的状态中完全唤醒。

“仪式失败了。”这是“倾听者”来卡特清醒以后的第一句话。

“这我知道，”尹扎特有些急了，“关键是接下来怎么做？”

仪式意外失败，他自己一点主意也没有，只能向自己的启蒙者求助……要知道，他还背着友好的“公证”契约呢。

“扶我去看看那位迷途的羔羊。”

“好。”

“猎人”尹扎特很干脆地应了一声，扶着“倾听者”来卡特走了几步，来到皮埃罗的身前。

皮埃罗当然还是一动不动，失了魂的状态。

观察片刻以后，“倾听者”来卡特伸手点了自己的鼻尖两下，关闭“灵视”，定论说道：

“他的灵体消失了，应该是在仪式失败时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他考虑片刻，想到了处理现场的主意：

“我们稍微调整布置一下，把这里改成他自己举行仪式失败而死的样子就好了。

“仪式涉及到伟大的我主，那些‘太阳’邪教徒不敢占卜的。”

接着，在“倾听者”来卡特的指导下，“猎人”尹扎特开始改动现场的仪式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