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瓦莉拉进入克拉格俱乐部后，克来恩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他相信，很相信……但，万一呢？

短暂的躇踌以后，他手脚麻利地再次拉拢窗帘，升起“灵性之墙”，然后通过“召唤仪式”，自己召唤自己，自己回应自己，将瓦莉拉留下的那枚金币带到了灰雾之上——

那枚金币本来被他专门收藏在怀表表链另一端附加的收纳盒中。

坐在“愚者”的高背椅上，克来恩轻敲青铜桌面，具现出黄褐色羊皮纸和圆腹钢笔，写下占卜语句：

“这枚金币上一位持有人的位置。”

虽然这枚金币在廷根那个旅店的收银员手中过了一道，但半个晚上的时间应该还不够两者之间建立足够的神秘学联系。

至于他自己长期持有会不会削弱金币和瓦莉拉之间的联系？

答桉是肯定的。

所以，克来恩对自己即将进行的占卜也没有很大的把握，只是被心中微妙的感觉促使着，尽力一试罢了。

他默念着占卜语句，靠住椅背，在灰蒙蒙的梦境世界里，看到瓦莉拉和她那个有着咖啡色长发的女仆正在略有泛黄的草坪上打网球。

呼，还好，她是在和女士打网球，而不是在和男士打扑克……看样子这是一个综合娱乐类的正规俱乐部啊，都怪那个多拉古，把我的思路都给带偏了！

克来恩从梦境中苏醒过来，嘴角带着又释然又自嘲的澹笑。

他蔓延出灵性，包裹住自身，一身轻松地模拟出往下急坠的感觉，重新回归现实。

……

下午茶时间，明斯克街15号。

通过房东太太斯塔琳·萨默尔，克来恩主动约见了她的朋友，自己抓奸委托的雇主玛丽太太。

落座以后，他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就开始了汇报上午的调查结果。

当然，是有选择性的。

“玛丽女士，经过跟踪，我发现你的丈夫去了克拉格俱乐部，因为我不是他们的会员，所以无法进入，但据我观察，在你丈夫离开后半个小时，只有一位年轻的小姐出来，她叫做艾丽卡·泰勒，住在希尔斯顿区新年路126号，曾经在考尹姆公司工作过一段时间，目前依旧是失业状态，我有拍下她离开克拉格俱乐部的照片。”

“失业，还能住在希尔斯顿区……”斯塔琳冷笑了一声。

听完这番话，玛丽的表情明显变得更阴郁了。

默然了几秒以后，她开口说道：

“你必须弄到他们亲密的实质证据，嗯……是克拉格俱乐部，对吧？我会找两位会员引荐你入会，但你的资料必须填‘知名大侦探’，不让人带你进去，是时间上很可能凑不到。”

“好。”克来恩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口，“会费由谁来交？”

“最初的会费我负责，这是对你效率的答谢，之后如果你希望留在俱乐部内，那每年的年费由你自己承担，大概是15镑。”玛丽的眼睛内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年费15镑，那最初的会费至少50镑……高端俱乐部啊……玛丽女士真是太康慨了……嗯，该不会还能在那里和瓦莉拉偶遇吧？克来恩按捺住自己飘飞的遐思，点头应道：

“我会尽快把证据给你。”

……

等到玛丽和斯塔琳这两位女士离开，克来恩便又陷入到无所事事的状态当中。

除了去找瓦莉拉以外，他能接触到非凡者圈子的门路就只有“勇敢者酒吧”的卡斯帕斯，前者他不想去找，后者所在的酒吧显然是到晚上才会活跃起来。

对于瓦莉拉这个“前”女友——指“前身”的女友，而不是分手的“前女友”，克来恩的感受其实相当复杂。

他期待，同时也抗拒着和她当面交往。

加上自己身为男士自立自强的自尊心……克来恩是决定等自己完全解决了危机，能够独立生存，甚至是有一定资本以后，再考虑与瓦莉拉见面接触的，尽管这可能会很难，可能需要很久的时间。

任由思绪自由发散了一段时间后，沙发上的克来恩坐直身体，放下手里的报纸，再一次考虑起如何应对可能的袭击威胁。

经过前天晚上的作死行为，克来恩现在多了一张底牌——被他命名为“污秽之语”的符咒。

一般情况来说，以他本身的实力，加上这枚符咒，基本上已经可以应对绝大多数的非凡威胁了；

但是，考虑到袭击者很可能是“占卜家”途径的序列6，甚至序列5，考虑到同途径的高位压制，当前这样的配置又很可能差了一截……

唉。

克来恩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得再找一位过得去的保镖，才足够保险。

……

用过晚餐以后，克来恩再次出门，继续前往贝克兰德桥区域的“勇敢者酒吧”。

这一来是为了在军方特殊部门和暗中的警察面前表现自己的惶恐与无助，似乎什么自救的办法都想要尝试一下；二来也是为了欺骗大使手下那位“占卜家”途径的中序列者，尽力为自己争取哪怕微弱一丝的优势。

深黑的天色里，他走进酒吧，找到卡斯帕斯，得到的回答却只有摇头——没人接手，没有聚会。

卡斯帕斯的人脉里，没有他想要的保镖。

对于这样的结果，克来恩很失望，但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

事实上，只是个武器黑商的普通人卡斯帕斯，能提供现有的这几个渠道，就已经让他有些意外了，确实没办法再要求更多。

克来恩决定今晚再去灰雾之上，以本身安危进行间接占卜，如果确认没有帮手应对袭击会很危险的话，那他就去找瓦莉拉！

生命安全和男士尊严放到一起，那显然是前者更加重要。

回到住处以后，克来恩没有着急登上灰雾，而是装作无计可施的样子，看报、读书、搞卫生……似乎只是单纯地在用琐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等到夜里十点，他才放下手中的事物，去二楼盥洗室清理自己，进入卧室当中，拉拢窗帘，合理地避开了可能的监视。

在这个过程中，他有听到虚幻层叠的祈求声，并隐约辨认出这来自于女士。

他先前分析过，认为这很可能是“正义”小姐在汇报“刺杀大使”这个委托的进展。

确认周围没有灵性光点以后，克来恩熟练地一顿操作，登陆到灰雾之上。

果然，他看到象征“正义”的那颗深红星辰正在不断膨胀和收缩，并带起一声声祈求的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