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的工坊中，目标一致的主客两人相互应和，很快就定下了友好的基调。

波特兰教授有来有往的表现更是加大了瓦莉拉的好感。

她想了想，决定把“扮演法”的注意事项也告诉波特兰教授。

“‘扮演法’还有一条非常重要的注意事项，”瓦莉拉饱含深意地看向对方，“记住，你只是在扮演。”

“这是唯一的注意事项，但不容忽视。”

说完这句话以后，她不出意料地看到，波特兰教授的神色变得凝重。

“还有，你们要记住，‘扮演法’是各大教会严密封锁的神秘学知识，是绝大多数中低阶非凡者听都没听说的东西。

“该怎么应对，不用我细说了吧？”

波特兰教授缓慢而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几句话瓦莉拉说得轻松，但在他听来却是每一个单词都沉重万分。

短短片刻时间，他想到了很多，情绪也有过几次急转弯。

他甚至开始觉得，自己和蒸汽教会的联系忽然减弱了很多，好像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受到针对的野生非凡者。

“我知道的，”波特兰教授的声音有些干涩沙哑，“绝不外传，就当不知道。”

瓦莉拉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问道：

“狂化草找到了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帮忙。”

“谢谢，已经找到了。”波特兰教授勉强一笑，左掌不自觉地按上了研究桌的桌沿。

“那行。”

瓦莉拉收回手弩的变形结构，将它放回到工作台上，顺手又拿起了旁边那把造型普通的钢剑。

“‘贿赂者’的配方不用着急，萨沙女士应该先扮演消化体内的魔药，在此期间我也会留意它的两件主要材料。

“当然，你们也可以自己试着寻找，我不介意。

“你们只要记得，如果在别处找不到，我这里是有的，而且不止是‘贿赂者’，还包括‘腐化男爵’。”

听到这段话，波特兰教授心里又是一紧。

他感觉这个女人很可怕，拿捏别人的手段一套接一套，似乎永无止尽。

这不，刚刚交出来全部的“扮演法”，转眼间就又加了一层魔药配方的诱饵。

最可气的是，他还真吃这一套。

其实，波特兰教授对瓦莉拉这段话的用意理解得不全对。

瓦莉拉的话当然有这层意思在里面，但她更主要的想法则十分简单——

她不能再抢了克来恩的生意。

她已经先后抢走了克来恩“戏法大师”和“野蛮人”这两单配方交易，自己也没有弥补足够的数额，如果再抢了“贿赂者”这单，她担心引起额外的偏差，又要费心思去修正。

波特兰教授看着瓦莉拉打量钢剑的动作，开口说道：

“这把符文钢剑带有净化和驱邪效果，是水鬼、怨魂、活尸等不死生物的克星，还能使用三年。

“你喜欢的话，就一并送给你好了。”

“这……不太好吧？”瓦莉拉有些意外地反问。

她只是认出来这件原着中出现过的非凡武器，想仔细观察一下而已。

“没什么不好的，”波特兰教授摆了摆手，“反正也是要拿去卖的，打造的成本也就几十镑，不值钱的。”

瓦莉拉有些犹豫。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问：

“其实相较于这把钢剑，我更想要‘通识者’魔药的配方，不知道可不可以呢？

“不要觉得我贪婪，实在是它对我真的很重要。”

听到这个问题，波特兰教授不仅没有感到意外，好像还隐约松了口气。

“魔药配方是不能给你的，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份魔药。”

他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

在说话的同时，他拿起本来就放在研究桌上的一个封闭铁罐，解释道：

“全部的辅助材料都已经混在里面，只要再加入80毫升的纯水，以及这枚湛蓝色的圆珠，就是一份完整的‘通识者’魔药了。”

看来他应该是签订了不能外泄魔药配方的契约……瓦莉拉了然点头，对波特兰教授的处理也很满意，“十分感谢，我会给出对等的价钱。”

“不需要。”波特兰教授摇头。

“这些东西加在一起的价值也远远比不上‘扮演法’的注意事项，我很乐意用它们来表达谢意。”

他挪动脚步，将几样东西都放到研究桌上，指了指位于工坊角落的小型升降平台，说道：

“东西回客厅再给你。

“我们进来也快有十分钟了，差不多该出去了，不过在出去以前，还得先简单串通一下说辞。”

……

回程的马车上，瓦莉拉看着贴身女仆莉雅抱着的长木盒，忍不住在心中感叹，波特兰教授不愧是工程系的教授，做事情简直是一丝不苟——

每位客人在离开前都收到了一份类似的礼物。

这样一来，她带走几件物品的行为就被巧妙地隐藏了，别说被发现破绽，时间稍微隔久一点，就连专门查证都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

夜晚，月圆。

克来恩换上灰蓝色的工人外套，戴上鸭舌帽，出门乘车，前往贝克兰德桥区域的铁门街。

他要去尹恩介绍的“勇敢者酒吧”，购买枪支，防备后续可能的袭击。

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想借此接触非凡者圈子，试着寻找强力的非凡者保镖。

昨天被人袭击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卷进了大麻烦当中，处境相当危险。

克来恩甚至一度产生了直接去找瓦莉拉求助的想法，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要是他连这点困难都不能独立解决的话，还谈什么向半神复仇？

还谈什么追寻归途？

嗯，先自己想办法，实在不行的话，该求助还得求助……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推开酒吧的黑沉木门，通过酒保找到了这里管事的卡斯帕斯·坎立宁。

一番交谈。

克来恩顺利买到了武器，甚至还如愿接触到了非凡者。

但可惜的是，那位一看就很强、名叫马里奇的非凡者没等他说完寻找保镖的理由，就直接拒绝了委托，甚至连报价都没有。

这让他有些错愕，有些无奈。

不过就算重来一次，克来恩也不想让别人在被隐瞒的情况下接受保镖任务。

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最后，他只能拜托卡斯帕斯帮他再问问其他人，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略显惆怅地离开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