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是个年轻书生,身穿蓝布长袍,袖口领口洗得发白,细眉细眼,模样最多算是清秀。
关键是气质,畏畏缩缩,一股子阴柔之气。
顾晴雪兴奋地眼睛放光:“二姐姐,这不是你的情郎虞青白吗?
我说昨天怎么没有见着,还以为你是看错了人呢!白白给了人家身子,人家却连面儿都不敢露。
哎呀,说起来,是我看岔了,人家对你念念不忘呢,怎么说也是有过肌肤之亲的,哪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这不是,今天一大早,就来找你了。”
顾云瑶看着顾晴雪激动的样,短促笑一声:“三妹,你还是坐下吧,收收你的哈剌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的情郎来了,瞧你走得一抖一抖,跟个抖毛的野鸡一样,眼珠子都快贴到他身上。”
“好了,”老夫人沉声,“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有这么说自家妹妹的吗?”
“是,祖母说得是,我没形容好,”顾云瑶扫一眼二夫人,“三妹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满嘴的给身子,肌肤之亲,倒是无伤大雅。”
“你!”顾晴雪和二夫人齐齐变脸。
“都住嘴,”老夫人一甩佛珠。
“我来问你,你是何人?为何在我家门前,鬼鬼祟祟?”
虞青白垂首道:“学生虞青白,是来寻顾小姐的。
昨天她回来得匆忙,我实在放心不下,故而特来探望,无意冒犯。”
“你与她是何关系?”老夫人问。
“学生仰慕小姐,小姐亦对学生芳心暗许,我们两情相悦,天地可鉴。
老夫人,学生虽家境贫寒,但会好生待小姐,定不会叫她受委屈,还请老夫人成全!”
顾晴雪帕子捂着嘴:“可真是深情,让人感动。”
老夫人略一颔首:“你说你们两情相悦,可有什么凭证?
终身大事,本该由父母作主,媒妁之言,你们私定终身,总要有些凭证吧?”
顾云瑶心里这个骂:狐狸还是老的狡猾,顾晴雪嘲讽什么的有什么用?
老夫人一句一个圈套,把定情信物套出来,让她无话可说,坐实她与人私定终身,私奔无德,又失身失洁!
虞青白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双手捧着往上一递。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虞青白手里的东西上。
丝滑柔软,色泽艳丽。
竟然是一件肚兜!
顾晴雪一见,夸张的捂住嘴,眼中的笑意都藏不住:“这……我天,这种私密的东西,你怎么能拿出来!”
老夫人面沉似水,一拍桌子:“顾云瑶,你可知错?私定终身,还送如此不顾廉耻的东西,我顾家怎么会有你这种不知羞耻的人?”
二夫人急忙上前递茶:“母亲别太生气,小心身子。
云瑶还小,难免失了分寸,慢慢教导便是。”
“如何教导?出了这样丢脸的事,还如何教导?
真是……以后还让我如何见人?如何向荣国公府交待?”
顾晴雪听到荣国公府眼睛就放光:“祖母,不如早早把这亲事退了,免得将来和国公府闹僵,万一让人家追究起来,事情只会闹得更大。”
二夫人沉吟:“这倒也有理,早早说明,也好表明我们的态度,昨日世子已经很生气,万一让国公府以为我们是故意欺瞒,就不太好了。”
她话锋一转:“只不过,这门婚事是由大哥大嫂为云瑶订下的,如今大哥……
也许他就这么点心愿,我们若是与国公府断了往来,怕他会心寒啊!”
顾云瑶看着她们惺惺作态,冷笑一声:“不如让世子与我退婚,让顾晴雯嫁过去,顾晴雪再做个妾,这样既不与国公府断了往来,又能表明你们的态度,一举两得。”
顾晴雪咬唇:“我凭什么作妾?”
顾云瑶惊讶:“有顾晴雯在,你还想做正妻?你们姐妹这样的出身,又不是将军府嫡女,能嫁到荣国公府已经是修来的福气。”
“你……”
“闭嘴,”二夫人咬牙打断,恨换不成钢,这个女儿怎的如此没脑子,几句话就被顾云瑶牵着鼻子走。
“雪儿休要多言,没你说话的份。”
老夫人拧眉道:“顾云瑶,你败坏家风在先,退婚是一定的,国公府定不会要你这样的。
至于稍后与国府如何商谈,就不是你该管的了。”
她一锤定音:“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沉塘,以死谢罪;
要么交出藏宝图,净身出府,族中除名,跟着你的情郎,爱去哪去哪。”
呵,顾云瑶冷笑,这要是原主,不在悬崖底下摔死,回来也得被她们打死、逼死。
顾晴雪正想再添把火,却被一人猛地抓住衣袖。
她偏头看,是虞青白。
“你干什么?放开!”顾晴雪喝斥。
虞青白不但没松,反而握得更紧,一脸被情所伤的难过模样。
“雪儿,你当真要对我绝情?昨日你说的话……竟是真的?”
屋子里顿时一静。
顾晴雪瞪大眼睛:“你在胡说什么?什么真的假的?绝什么情?”
虞青白满目伤情:“雪儿,昨日你让我帮你去找顾二小姐,诓骗她你有危险,她心系姐妹,匆忙随我去找你。
你让我假意对她图谋不轨 ,毁她清白,她宁可跳崖也不肯,你一怒之下,把她推下。
我后悔不已,想带你走,你却说必须回府料理,以免家中怀疑。
雪儿,我为了你,这种勾当都做了,你现在却想着嫁予世子?
你对我说的海誓山盟,我们曾经的情深意浓,难道都不作数了吗?”
顾晴雪眼睛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虞青白:“你是不是疯了?
姓虞的,我何时与你有什么情深意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她怒指顾云瑶:“她!她才是和你私奔,与你苟且的人,你是眼瞎了还是脑子坏了?
本小姐怎么会看上你?一个穷酸秀才而已,你连本小姐用的一支发钗都买不起!”
顾云瑶讥讽道:“你撇清自己就撇清,别攀咬我,像条疯狗,胡乱狂吠。”
虞青白悲痛:“雪儿,我是爱你之深,才会听你的话,去骗二小姐。
她从不为所动,昨日也是听说你有危险,这才同去。
你现在却用此事伤我,诬蔑于她?雪儿——你怎可如此?”
顾晴雪用力甩开他:“放屁!你再胡说,我命人拔了你的舌头。”
她目光一转:“你手里是什么?拿着她的脏东西,还诬赖我?”
她抬手打落虞青白手里的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