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让两位大臣回到自己居处闭门不出,再派人手在外守卫,也不算违背了密旨上的吩咐嘛。”
蓝礼对着汉娜劝慰道。
“况且王兄已经抵达河间地,去信一封也用不了多少时日。”
他笑了笑,“也不知道我说了这么一句,算不算是所谓的‘反对与求情者’呢?”
“我同意。”红堡总管插话道:“按理说,陛下的旨意该由我来传达,这次不太寻常,是该小心谨慎些为好。”
蓝礼很意外,还算有些分量的红堡总管居然这么直接就表明了态度。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知道自己大哥的性子。勇武的劳勃要是真知道这些,恐怕早就拎着锤子赶回来把两个叛徒砸成肉泥了。
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密旨,而是兰尼斯特发动的政变!
这种旋涡中,一个总管的口头支持算得了什么?蓝礼才不关心这些细枝末节。
他只感到深深的不安。
这次政变只针对瓦里斯和培提尔吗?还是说兰尼斯特要彻底翻脸?
多么愚蠢自大!
难道是泰温公爵的决定?他从凯岩城出来了?带着多少军队?
蓝礼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万一真打起来,面对一百五十多个狮家护卫和三百个金袍子,蓝礼自己的二十几个风息堡士兵显然不足以自保。
因此必须争取王室护卫和在场廷臣及随从的支持。
二百个王室护卫足以扭转战局。但自篡夺者战争之后,劳勃国王拥有铁王座和王领,蓝礼的封地是风息堡,接受风暴地的诸侯效忠,两兄弟已经不是一样的鹿了。
蓝礼并没有驱使王室护卫的资格。
何况密旨上的命令也并非要立刻诛杀大臣,依然要等国王亲自审判,这种情况下,王室护卫其实更容易倒向号称拥有密旨的兰尼斯特。
幸好,廷臣及随从加起来也有三四百支剑。
蓝礼望向俊美的“百花骑士”洛拉斯·提利尔,不失礼节地露出微笑。
百花骑士立即会意,“我同意蓝礼大人的看法。让两位大臣在居处清净几天,既能避免无法挽回的伤害,又不违逆旨意,这不是很好吗?”
“我愿意亲自担当守卫!”
与提利尔家族亲密的廷臣骑士们也纷纷出言附和。
御林铁卫亚历斯·奥克赫特爵士立刻呵斥道:“这里哪有你们说话的份?还不住嘴!”
轰~
更多廷臣鼓噪起来,纷纷表示不能容忍此等羞辱,每位爵士都有说话的权利。
原本肃穆庄严的气氛彻底混乱。
汉娜咬了咬嘴唇。亚历斯是谁的人?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话会激怒所有人吗?
出口抗议的人是真的觉得被羞辱,还是因为与某些人交好?
汉娜有些沮丧,王储明明交代过尽量按政治程序拿下瓦里斯和小指头,但现在看来,恐怕还是要流许多血。
但她幸运地听见了殿下清冽的声音说:“放心,一切都要结束了。”
砰!
一声巨响从门口传来,明亮的光线瞬间扫过大厅,还有盔甲碰撞的声音,众人下意识望去。
瓦里斯和培提尔知道援兵到了,于是微笑着转过身,笑容就此定格。
王座厅厚重的大门被金色的袍子推到两边,一个人影站在门口正中间,数不清的金袍子从他两侧涌入大厅。
“猎狗!!”
守备队司令指着那人影惊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你怎么带着我的人!?”
猎狗掀开面罩,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孔,步步逼近矮壮的司令。
人们静静看着猎狗的满身血污。
猎狗戏谑地拍着他的肩膀,“听说你老爹是个屠夫,他只教你吃肉,没教你分辨主人吗?什么你的人,都是陛下的人!”
司令看着新进来的金袍子们,有些人熟悉,有些人面生,但看他的眼神却都不再毕恭毕敬。
他刚想斥骂,但那些冰冷的眼神立刻熄灭了他所有的愤怒和底气。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知道守备队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司令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桑铎大人,我对陛下可是忠心耿耿啊,咱们是自己人。”
“呵。”猎狗盯着他的眼睛,“你猜我现在想干什么。”
司令努力不移开对视的眼睛,额角却不断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心脏更是剧烈跳动。
“桑铎大人,”司令动了动手指。
“我实在猜不出来,您……”他骤然暴起,抽出匕首死命刺向猎狗。
猎狗轻松扼住他持刃的右手腕,又接住袭来的左拳,双手一握,卡啪卡啪,几乎把骨头捏碎,最后膝盖一顶。
当啷~
匕首从颤抖的右手摔在地砖上,内脏的剧痛让司令的脸红得像是煮熟的大虾。
猎狗两脚把他踢倒,“诸位大人都看清楚了吧,这家伙不仅违抗陛下的旨意,还率先出手偷袭,叛逆的心思还用怀疑吗?”
猎狗捡起司令掉落的匕首,“以国王的名义,对前任君临守备队司令杰诺斯·史林特立即处刑!”
猎狗甚至没有弯腰,匕首一甩,直接钉穿了杰诺斯的脖颈。
杰诺斯无助地伸着手臂求救,一抽一抽地努力挣扎,鲜血却越流越多,呼吸越来越微弱,直至僵成一个扭曲的尸体。
依然没有人说话。
猎狗带来的金袍子估计比所有人加起来还多啊。
原本就倾向于相信密旨的王室护卫立刻拔剑指向杰诺斯手下的三百金袍子。
形势彻底逆转。
汉娜发出最后通牒,“旨意上说了,赦免其下各人罪责,仍旧各司其职。现在是最后的机会!”
驻守红堡的金袍子们互相望了望,谁敢面对几倍数量的同袍和卫兵的刀剑?
当啷~当啷~
几个呼吸过后,地上多了几百支无主的长枪。
汉娜开始传达殿下的指示,“瓦里斯大人,培提尔大人,安静地接受监管吧,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洗清身上的嫌疑。”
她走近两人悄声道:“其实王储殿下也不相信两位大人的罪行,殿下还曾为此向陛下求情,被痛骂了好一顿呢。请安心休息一段时间吧,等陛下他们回宫,一定会有转机的。”
呵,谁信谁傻子。
但瓦里斯和培提尔知道这是种隐晦的表态,意味着双方还有机会共存,不必拼个你死我活。
可这种表态就一定是真的吗?
说还是不说?两人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
说了,当场就死。
不说,之后可能会死,也可能不会。
“走吧,两位大人。”
猎狗和几十个兰尼斯特卫兵围了上来。
他俩最终没有吐露那个必定两败俱伤的情报,乔佛里的身世之谜。
御前会议结束。
廷臣们急匆匆地散去,好像身后跟着恐怖的鬼怪。
铁王座下。
汉娜冷冷凝视着红堡总管踉跄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