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丰收。
乔佛里畅快地收割起自己辛劳所得的胜利果实。
他四处看了看。
自称夜歌城伯爵的布来斯·卡伦,提议扫荡文德河与马赛岬的罪魁祸首,号称“甜美如歌”的凶勐夜莺。
影子剑一闪而过。
夜莺伯爵的身架斜着裂成了两半,鲜血不要钱的洒满一地,将其橙红色的头发染得更加鲜艳。
营帐内一片惊骇的哭喊,咒骂与哀求同时响起。
影子不为所动。
鸦巢城伯爵利斯特·莫里根和他的两个弟弟里查德·莫里根、古德·莫里根。全都是顽固派,即使到了昨晚也没表现出多少变化,怎么能留?
影子剑迅捷地扭曲伸长,宛如爆发的毒蛇,眨眼之间刺破三人心脏,将其挑起,彷若串在绳上的蚂蚱。
十足的诡谲景象。
可“绳子”太锋利,三人的肉体承受不住,很快从一侧被割开,掉落下来,浸湿了地毯,渗入下方的泥土。
“保护国王!卫兵!”有人高喊。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几个呼吸之内。吓傻了的卫兵们一时没反应过来,居然真的下意识抽出武器。
影子剑收缩回来,凝成一柄单手剑,而后插进地面。
人们不明所以,但很快,
镲~镲~镲~
细长的暗影从地下突刺上来,穿透了所有的卫兵!
人们不由哽咽。
盔甲和骨肉全被洞穿。
乔佛里很满意。这种力量越来越听话了。
他心念一动。
所有散出去的暗影荆棘旋转起来,甩干附着的残留污迹。
暗影回归。
至此,时间才过了不到十息。
混杂着渣滓的血泥已黏在每个人的身上。血腥味扩散到整座营帐,盛宴成了死亡地狱。活人在哀鸣。
还远远不够。
影子剑不停出击,贪婪地吞噬着一个个战栗的灵魂。
风暴地叛徒众多。
鹫巢堡骑士“红罗兰”罗兰·克林顿,死于斩首。
雨屋城的潜在威胁,年事已高的蒙德·威尔德保留了些体面,脖子只裂开一半。
干草厅的继承人塞巴斯蒂安·埃洛尔,被腰斩。
荚原城伯爵罗宾·比兹伯利……
乔佛里给过他们机会。从最开始的抉择、到每一次情报泄露、风息堡的易主、政治改革,不止一次。
他们有无数次机会回头。
可惜,几乎没有人愿意接受现实,大多数人也没有再被宽恕的价值。
影子转向了全视城伯爵“灰胡子”修夫·格兰德森。
年迈的“灰胡子”霎时软倒在地,“陛下饶命!陛下,我已幡然醒悟,求您再给格兰德森家一次机会吧!众所周知,您才是唯一的国王!”
蓝礼双目沉痛,已经不愿耗费心力反驳什么。
“陛下!”长拱堡伯爵亚历山大·史戴蒙连滚带爬冲到影子的脚下,“史戴蒙家愿为您效劳!任何事!”
他外号“拜金伯爵”。
影子依然没有说话。但它安静了片刻。
乔佛里本就没打算屠灭所有人。有些是难得的人才,有些人还有更多的价值,有些人还没到最好的处置时刻。
他转向另一侧。
风暴地的幸存者们不由松了口气,看起来,死亡的威胁已经解除。许多人瞬间瘫倒,再也无力支撑身体。
面对影子的河湾地的领主们却颤抖起来,面色瞬间灰暗了好几度。
梅斯·提利尔紧紧闭着眼,不敢让一丝光芒透进目中,更不敢直视那道恐怖诡异的影子。
它来了吗?它要杀我吗?
梅斯公爵从没像现在这样后悔参与叛乱。
他还以为最差的结果就是蓝礼失败,家族投向最后的胜利者而已。谁知道……
竟要赌上性命?!
影子的步伐和行动无声无息,但梅斯·提利尔却对每一丝声音都惊颤不已,仿佛那是死亡的预兆。
它在我面前了吗?
梅斯公爵心脏狂跳,只觉空气沉重如同钢铁,完全喘不上气,脸上越来越烫,脑袋嗡嗡不止。
影子提着剑略过了他。
乔佛里当然不会对梅斯·提利尔做什么。之前才刚和高庭订下盟约,现在怎么可能自毁根基?
不过,河湾地总得流些血。
与风暴地的审判规则不同。河湾地要流的血已经注定。
影子走到蓝道·塔利身前。
影子剑高高举起。
蓝道·塔利面色平静,抬起头直视影子那双一片墨黑的眼睛,脖颈毫无遮盖地暴露着。
剑刃挥下。
什么感觉也没有,仿佛真的只是无形的影子。
蓝道·塔利呼吸一滞。
但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思维依然正常,没有丝毫痛苦和恍忽。
他转头望向一侧,心里却不知脑袋会不会就此滚落。若真是如此,算是自杀吗?
幸好这事没成真。
掉脑袋的另有他人。“梅斗伯爵。”蓝道·塔利轻声诉说,知道自己已经生还。
影子继续清理。
岑树滩的岑佛德家族、苹果屯的阿尔普顿家族、绿谷城的梅斗家族、长桌厅的玛瑞魏斯家族。
河湾地东部的他们无一幸免。
毕竟,高庭已经给出了赔偿。双方的约定之中,没有他们的位置。
只有佩着“绿苹果”纹章的人被放过,新桶城的佛索威家族。哪怕是红苹果都不行。
对真相一无所知的梅斯·提利尔愣愣地瞧着,忠诚的封臣们一个个被杀,他心中一阵阵的悲痛战栗。但更深处,他最多的还是庆幸和放松。
虽然不太明白原因,但他知道,自己大概不用死了。
不幸中的万幸了。
人们的感官之中,杀戮持续了很久很久,几乎像是永恒。
但实际不到半刻钟。
影子已经停手,静静站在营帐正中间,手中的暗影之剑纯粹如初,毫无污迹,无辜而又天真。
影子的视野中,灰烟弥漫,活人们的银光剧烈闪烁,明灭不定。
最终。
影子还是没摘取最诱人的那颗果实。
蓝礼却仿佛已经死了一般,面色僵白,双目呆滞,一动不动。座下的软榻成了他的棺材,只是还没合上盖子。
影子收回了笼罩营帐的暗影。
外部的军阵仍在热烈地集结着,鼓号澎湃嘹亮,每个声音都昭示着对胜利的信心。
影子遁入地下。仍未说话。
大营内一片死寂,直到终于有士兵按捺不住掀开帘子。
喧嚣和混乱达到顶峰。
蓝礼、梅斯·提利尔、蓝道·塔利,所有的见证者都一言不发。
无论如何,战争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