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叫蛙鸣,安静的雨林中。
席恩·葛雷乔尹紧盯着虚空某处,表情复杂地变换着。
这是从雨屋城出发的第五天。
他刚接到了王座的一个消息、两封任命。
神恩光幕闪烁不定。
席恩清楚的意识到,这都是真的,一个消息,两封任命。
消息令他浑身颤抖、脑袋发蒙。
他接近十年没见的父亲,铁群岛的巴隆大王,死了!
巴隆·葛雷乔尹死了!
被即将返回铁群岛的“鸦眼”攸伦雇凶杀死了!
想到二叔攸伦的“宁静号”,那艘狭长红船的恐怖帆影,想到眼罩下那一只闪着恶意的黑眼。
席恩毫不怀疑他的疯狂与冷酷。
弑亲?对鸦眼来说算得上什么呢。他可是鸦眼啊。
总之,父亲死了。
尽管他亲手把自己送给史塔克做人质,尽管十年没见,尽管他送到临冬城的信件稀少而冷漠。
毕竟,父亲死了。
席恩觉得自己的心里充满了难过和悲伤,还有复仇的愤怒和力量。
没错,悲伤和愤怒。
他这样解释自己此时止不住的颤抖和紧紧攥着剑柄的双手。
绝非是因为那两封任命。
席恩变换着神恩光幕,一会儿看看这封任命,一会儿看看另一封。
他实在难以抉择。
两封任命都是由“秘书处”制作,盖着国王陛下的印章,其真实性和效力无可置疑。
一封任命是“葛雷乔尹公爵”,或者“铁群岛执政官”。
另一封任命是“落日之海守护”,或“王家舰队下属落日之海舰队总司令”。
席恩只能选择其中两项。
两个任命,都是惊喜,也都是令人纠结的难题。
葛雷乔尹公爵。
这曾是席恩做梦都想继承的位置。
席恩更是知道,国王陛下已经重新规划明确了爵位体系。不再像之前那样按照实力或效忠的封君来判断地位。
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准爵,骑士,公民。
这就是国王陛下更新的爵封制度。
每一级爵位都享有相当优厚的待遇和特权,爵位越高越荣耀,越能够受到重用,分享神恩。
迄今为止,被王座承认的公爵仅有五位。
泰温·兰尼斯特、霍斯特·徒利、艾德·史塔克、劳勃·艾林、道朗·马泰尔。
叛徒蓝礼·拜拉席恩和梅斯·提利尔都被剥夺了职衔。
而多恩的道朗·马泰尔一直享受着“亲王”的头衔,如今还态度暧昧,显然令乔佛里国王深感不悦。
也就是说。
如果接受了公爵的头衔,席恩就成了整个维斯特洛的六公爵之一。
席恩·葛雷乔尹公爵,艾德·史塔克公爵。
想到史塔克的严峻面容和那把恐怖巨剑,再试着将自己的名字和艾德公爵并列,席恩顿时就感到一阵阵发自内心的畅快。
他几乎就要立刻点选“葛雷乔尹公爵”这一任命,满足十几年来的夙愿,荣归故乡。
可下一行的“铁群岛执政官”提醒着他,时代变了。
席恩并不傻。
他能猜到国王之所以设立执政官的真实意图。
就在雨屋城,席恩亲眼见证了一场权力交接的斗争,国王如风暴一般撕碎了有形无形的对手,轻松取得了胜利。
谁是雨屋城的主人?
执政官葛**·威尔德爵士。
谁主宰了执政官?
国王。
席恩又看了看“葛雷乔尹公爵”,渐渐将目光移向下一行。
铁群岛执政官,这将是一个重要而艰难的位置,铁民船长不会轻易屈服,挑战很多……
“席恩爵士,你还好吧?”
身边的声音打断了席恩的沉思,他不满地看向声音的来处。
棕色卷发的小白脸笑得像是个招揽客人的婊子一样,漂亮的盔甲不知能不能经得起一锤。
他妈的,估计睡女人都不用掏钱。
哼,谁在乎。
席恩不屑地撇了撇嘴。
“我好得很呢,只想杀个几百人,攻下雾林城。倒是你,等会儿千万得活下去啊,亚当。”
这个小白脸就是哭泣镇的继承人,亚当·怀特海德。
舰队在哭泣镇的行动很和平。
怀特海德伯爵是个走不动路的老头,哭泣镇的守卫根本没胆子反抗强大的舰队。
之后。
老头的长子亚当主动加入了舰队,并随着他的第七团一同行动。
亚当·怀特海德仿佛根本没听出来席恩言语中的挑衅意味,脸上甚至带着惊喜和感激。
“有劳席恩爵士关心。”
“爵士和近卫军的勇士如此强大,我们在鸦巢堡的战斗中没伤一人,相信雾林城不会更加危险。”
亚当表现出浓浓的信任和敬畏。
席恩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愿吧。现在保持安静,等我下令。”
亚当顺从地点点头。
对于亚当的表现,席恩相当得意,但偶尔也会莫名不爽,感觉是被这家伙哄骗了似的。
或许并不是错觉。
席恩知道,南方的贵族大多数都是这副德性,满口赞美,暗下黑手。
真该把哭泣镇洗劫一遍!
宰几个爵士!
席恩有时不禁暗暗埋怨起巴利斯坦·赛尔弥,对叛徒太宽容了。
绿石堡、哭泣镇、石盔城,军队的总指挥“无畏的”巴利斯坦根本看不出怎么个无畏,都只是等城堡放出信鸦,再劝说投降,或派兵控制。
自己人,敌人,谁的血也没流。
这样能震慑住谁?
怎么让人敬畏?
席恩的第七团完全成了摆设,只是径直冲过去就好,甚至不用展示神力,单凭人数就能让守卫放下武器投降。
幸亏这不是永久。
双方在史来恩河开始分头行动。
巴利斯坦爵士带队向西深入内陆,席恩的第七团则沿史来恩河北上,突袭鸦巢堡,再向东攻占雾林城。
在鸦巢堡,席恩的第七团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钢铁飞射,火焰狂舞,蒸气喷发,土石变换形体,人身刀枪不入,伤痕转瞬即逝,还有强光和巨响。
顾虑到近卫军的命令和军纪,席恩才没将鸦巢堡彻底化作废墟。
但最后能够用来继承莫里根家族的鸦巢堡的人选只有几个远亲支脉,原先的莫里根伯爵和子嗣都死在了战斗中。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席恩只知道,自己这次任务的评价没有下降,积分同样一个不少。
有些事情,不用明说,不用鼓励。
不惩罚,就是答桉。
那一刻。
席恩环顾四周,城垣破碎,派克城和临冬城的影子似乎一晃而过,还隐约听见某种物品破碎的声响,像是枷锁,像是晶石,像是钢铁。
恍忽之间,他看着崩塌的城堡。
内心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