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白光从高处照下。

所有的助手和学徒都满脸敬畏地抬头仰望，洁白光球后的国王那么耀眼，却又让人看不清他的容颜，仿佛是一位凡人不可直视的天使。

下到大厅的哈林和几位智者也不禁四处探望。

光明照耀下，石壁、廊柱、人影一览无遗，还有连通各处的狭长隧道、刻满壁板的奥妙纹路、厚重古老的木门和铁门、一座座彷若祭坛的漆黑石台。

多么壮观美丽的厅堂啊，公会前辈们的辉煌杰作。哈林激动而自豪地记下自己看到的一切。

几十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见到这大厅的全貌。

虽然这大厅距离储藏野火的地方还有些距离，火焰的热量应该不会引燃地底深处的野火。

但出于谨慎考虑，加上长久以来的习惯和传统，公会的大家一直都是只用密封的油灯来照明，火盆火炬是从没用过的。

就连更靠近地面的铁炬长廊，平时也没有任何暴露在外的明火，除了极其重大的时刻，例如迎接国王。

哈林昂首看向乔佛里国王，明亮的白光模湖了国王的面容，像是在直视太阳。

好在他总算分辨出国王点了点头。

得到指令，哈林转身看向大厅中央的黑石祭坛，祭品已经就位。

就是今天，就是现在，公会的崛起，炼金术士的复兴，只要火焰之子成功诞生。

哈林不放心地检查起现场的布置。

祭坛外壁描绘着古老典籍中记载的法阵，墨水是用鲜血、硫磺、银粉和野火调和而成。

祭坛的台上放了九个木质十字架，祭品们都被锁在十字架上，一动不动。

三个祭品早早宰杀，血液渐渐流入祭坛上的阴刻纹路。

三个祭品正套着绞索，只等火焰一起，等在一旁的助手就立刻绞死祭品，为仪式献上灵魂和死亡。

最后三个祭品沉沉睡着，没受什么伤害。

祭品们围着满满一缸火油。

哈林又摸出怀里的卷轴，一字一字审视上面誊抄的古老咒语，确保不出差错，以免功亏一篑。

这个咒语需要念诵九遍，三种语言轮换三次，哈林和智者们用了好些天确定其具体含义，又花了好久练习念诵，直至熟练到毫无停顿。

最后，他看向地面。

国王赐下的晶石在地面勾勒出两丈长的六芒星阵，六芒星中央就是祭品所在的黑石祭坛，哈林自己和其他五位智者各站一角。

这个六芒星阵可不是典籍记载的仪式要求。

但哈林最大的底气却正是这个额外的法阵，或者说蕴含神恩之力的晶石。

古老仪式的记载并不少见，哈林相信前辈们一定做过许多尝试，但结果可想而知，失落的术法仍未生效。

先辈们对此有许多猜测。龙、魔法、甚至是神明。

哈林曾经不知道该相信哪种解释。但现在，只需要几颗晶石，野火的制造就能大大加速，甚至不需要更多的咒语或法阵。

哈林似乎知道那些法术失效的原因了。不是龙，是晶石背后的力量。

火焰之子，它会喜欢晶石吗？

哈林深深呼吸，湿冷的空气灌进鼻腔和胸膛，让他躁动的思绪稍稍平息。

接着，他一一看向其他五位智者。

目光交流之间，失落无数年的神秘仪式悄然开始。

六位智者缓缓展开手中的卷轴。

咒语的第一遍是安达尔人带来维斯特洛的通用语，哈林等人一同高声吟唱。

“伟大的烈炎与生命之主宰，您是……

您的信徒在此祈求，……，接纳吾等虔心供奉之祭品，响应仪式之呼唤……

跃动的火焰之精灵，……”

智者们的声音在宽旷的大厅内不断回荡，颤动、激烈而狂热，像是在呼唤信仰的神明。

第二遍是高等瓦雷利亚语，听起来更为流畅优美，像是一首诗歌。

第三遍是亚夏语，词句短促而连贯，更加神秘奥妙，完全就是一种晦涩的法术咒语。

高台上的乔佛里静静看着。

咒语听起来很平常，就是几种语言中的一些词句而已，似乎十分容易被人复制。

但乔佛里已经进行过大量的实验。

梅丽珊卓和炼金术士的舞蹈与咒语并非对任何人都起效。

哪怕让人完全将其复刻下来，周围摆上充足的源能，仍然不能保证用出对应的法术。

法术的力量源头，蓦然浮现的高等级符文，这背后大概是复数个强大的存在，而且还会对祈求力量的人进行某种筛选。

这种回应机制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或她们的状态如何？

有类似人类的思维、智慧或感情吗？

乔佛里只知道她们并未现世，至于原因或动机，仍然是一片迷雾。

“伟大的烈炎与生命之主宰……”法阵中的六名智者吟唱到了第二轮。

烈焰与生命之主宰。乔佛里思索着这个名号。

这是指光之王？另外的某个存在？抑或仅仅是毫无意义的夸张名字，只为了让法术看起来更神秘？

“伟大的烈炎与生命之主宰……”

智者们吟唱到了第三轮，且开始摆出怪异的姿势，越来越快，渐渐舞动，像是一团火焰。

彭~

祭坛外壁的法阵骤然爆燃，深绿色的火焰蜿蜒而上，攀附所到之处的每块黑石，炙烤着整座祭坛。

等候多时的助手连忙拉紧绞索，终结了三个祭品的生命。

三个祭品的灵魂在空中缓缓消散。

乔佛里看向祭坛上方。

两枚繁复的图纹正在汲取晶石中的源能，转化出浓密的星光，洒下祭坛。

祭坛上的一缸火油很快泛起绿光。

智者们渐渐后退，咒语与舞蹈仍不停歇。

祭坛外壁的火蛇爬上了台面，朝着中央的一缸野火前进。

智者停下吟唱，向外狂奔。

轰~

野火爆裂炸碎，翠绿的火焰瞬间淹没整座祭坛。

野火吞噬了三个昏迷的祭品，他们在剧痛中清醒过来，但唯一能做的就是绝望的嘶吼，直至喉咙被毁，骨头成灰。

哈林喘着粗气爬上高台，来到国王身边。

乔佛里专心观察祭坛。

野火跃动不止，翠绿的火苗蹿到几丈高。九个祭品都被烧成了灰，只留下六团无形的灵魂。

银色的星光缠住了灵魂，将其拖向热烈舞动的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