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常，感觉一切变化都好快啊。”王林开着车，叹息道。“现在回想起来，塔岛那些事感觉离我们好远的样子，可谁又知道，我们是真的经历了那些呢？”

“你也学着多愁善感了，”林暮雪觉得脑袋微微地有点疼，一直在用手轻轻揉着太阳穴。“生离死别什么的，做我们这行，是一定会经历的，就算不发生在自己身上，看别人也会看得很多。”

“所以，得让自己强大起来对吗？”王林接口道。“强大到可以接受这些的时候，也许就成仙了。”

“没谁能够真正接受这些，否则我们真的就不用在世间受苦了。”林暮雪这段时间其实也是感悟颇深的。“佛家说，众生皆苦，爱恨情仇，贪嗔痴。苦的就是七情六欲，还有因果轮回。抛开这些，却又让我们觉得一切那么了无生趣。也许是苦，但是人就是这么犯贱，痛苦并快乐着。”

“好高深哦。”王林笑笑，“暮雪你十四岁就开始学习道术，并且开始接触这些东西，明白的事情一定很多了。可是不还是很多看不开，执迷其中吗？”

“你想劝我什么吗？”林暮雪摇了摇头，说“王林，其实不用。一个人深陷其中的时候，无论旁观者多么清楚，但是始终是不可能跟这个人说得清楚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等他自己顿悟，或者，完全陷下去，结束这一切。”

“这...”王林被她这句话吓到了，就问“什么叫做完全陷进去，结束这一切？暮雪，你可别吓我。”

“我睡一会儿，你看着点开车，别走错了。”林暮雪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下去，靠着座椅就闭上眼睛真的开始睡觉。

“哎，暮雪”王林回头看了她一眼，心里头很不是滋味，但是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渃兰姐，你找我吧。”林暮雪直接来了意识中，凭借以往的经验，她平白无故觉得困，那就一定是黎渃兰找她。

“我发现越来越难对付你了，因为你越来越聪明。”黎渃兰的气色好了很多，看样子恢复的速度也不算慢。

“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我现在是有事出去。”林暮雪说话很直截了当。

“事情也不难，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听到了一点。所以，我想说你还欠我一天的时间，这件事，让我来做吧。”黎渃兰回答道。

“现在？”林暮雪感到很奇怪，“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怎么？你觉得我会想要在什么时候？”黎渃兰笑着问。

“我还以为...”林暮雪突然觉得她这一刻的笑，好阳光的感觉，没有高傲，也没有阴险，她还有一种错觉，好像这时候的黎渃兰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完全换了个人的样子，不过又有一点小小的熟悉。“我还以为你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会想要去玩一下，感受一下现在是什么样的生活。”

“呵呵，你还真把我当成村姑了。脑袋里想的只有玩啊。”黎渃兰刚才出现的笑容却只是一刻，又换上了以往那种高傲和冷漠。“说实话吧，你们要去的地方是乡下，空气好，有利于我真实感受一下天运术的奥妙。这就是我的目的，当然，作为报酬，我会替你很快搞定这件事。”

“你还真是直白呢。”林暮雪也笑了笑，说道。“你是对于上次的比试很不满意吧，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做其他的事情，还有，会不会对付我的人呢？”

“我是对上次的比试很不满意，那么，你猜猜，我会不会像你说的一样呢？”黎渃兰用食指托着林暮雪的下巴说道。

“那么，你也猜猜，我有没有胆量同意呢？”林暮雪微笑着回答。

“暮雪，就是沧海镇五香村对吧？我们现在已经到沧海镇了，五香村的话，大概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你感觉怎么样？”王林回头看了一下，林暮雪一直紧闭着眼睛，眉头微皱。“你睡着了吗？”

“没呢。”林暮雪忽然睁开了眼睛，抬起头，媚笑着看着王林。“你想怎么走就怎么走，我都听你的。”

“那个，暮，暮雪，你这么看着我...”王林咽了一下口水，有些小小的混乱。

“怎么？”林暮雪微微向前，靠在王林的座椅上，王林能感受得到她呼出的热气在自己耳边萦绕。

不觉有些心猿意马，但是随即就清醒了，因为他想到一件事，是琴夜告诉他的。“你不是暮雪吧？”

“哟，你们这些臭男人还有分辨的理智啊。”黎渃兰重新靠回了座椅上，将左脚搭在又脚上，低头拉了拉林暮雪的衣服看看，不禁摇头说道“林暮雪真是不会打扮，这么好的身材，偏要穿这么多衣服，裹起来干嘛？”

“你是黎渃兰吧？”王林也摇摇头说，“兰姐，这可是冬天，你想穿什么啊？你倒是不怕冷，我们是人。”

“关键不是我想穿什么，是你想看什么。”黎渃兰又媚笑道“像你这种男人，还是很少见的，打算领一辈子的好人卡陪在她身边？”

“好人卡怎么了？”王林不服气地说道“我就喜欢拿好人卡，你管我？话说你在地府那么久了，怎么还会勾引男人啊？”

“呵呵。想听吗？”黎渃兰这么一问，王林立即点点头。黎渃兰换了个姿势，右脚搭在了左脚上。“在聻境，那些鬼差本身自己都是戾气十足的。折磨聻鬼毫不留情，反正聻鬼的强悍度远远超过了鬼魂，所以，他们就可以更加的为所欲为，因为连地府都没权利管。这个时候，要想少受点苦，就得靠自己想办法。有个妓院的女人就成功让打她的鬼差爱上了她，她在聻境就少收了好多苦。从此，贿赂，色诱，开始在聻境弥漫成了风气。”

“你不会也...”王林说着看了她一眼。

“放你的屁，谁有那个资格碰我？”黎渃兰立刻打断他的话头，“不过，我从小就死了，很多东西没得见，也没得学，看到聻境这些算是新鲜东西了，很自然地去学了。”

“这...”王林突然觉得有些同情黎渃兰，小小年纪就死了，还被关在了地府和聻境的夹缝中，那种孤独与寂寞，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好不容易到了聻境里面，虽然不再孤独，却要每天受苦，连别人诱惑鬼差都当作新鲜事儿来学。

“我说给你听呢，不是要你同情我，可怜我。”黎渃兰平静下来，说道“只是想告诉你，你明明和林暮雪很般配，却像个性无能一样，不敢有过分的接近。我敢说那个死了的景跟她的肌肤之亲都得多过你，无论有意无意，亏你还是陪她最长时间的人。”

“我这是君子好不好？”王林其实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是又不想服输。

“你那是烂好人。”黎渃兰毫不客气地骂道。“哪个女人会爱上相敬如宾的朋友？她只会把你当成亲人。”

“这个...”王林这下真的是没话说了，黎渃兰这话是一针见血，他瞬间觉得自己投降了。因为，林暮雪给他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当作是亲人。林暮雪以为自己死了那回，她一直在哭，然后责怪自己离开她。可是，王林觉得自己敢打赌，如果景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她一定只会静静地抱着他，抱得很紧。然后，眼泪流到肚子里去。林暮雪一向是这样，眼泪会在自己亲近的人跟前流其他人面前，她打死都是一副坚强的样子。

“是不是这里啊？”黎渃兰看他不说话，也没打扰他。指着前面的村子问。

王林抬头看了一下，立即点头说道“是，就是这里，五香村。”把车子停在了村口，然后记了电话下车。

等到黎渃兰下车之后，王林锁好了车，才领着她一边往村里走，一边打电话给于贾海。

“怎么样？”黎渃兰显然是个急性子，王林才接通电话就问了。

“哎，好嘞，我们马上过来了，您也走过来，这样不会错过。”王林问清楚了方向，才挂掉电话，转头跟她说道“他往这边走过来，我们走过去，一个中等身材，留有胡渣滓，蓝色羽绒服的就是了。”

“麻烦。咦，下雪了。”黎渃兰本来还在抱怨，但是空中零零散散地落起了雪花来，黎渃兰瞬间像个孩子一样接着雪花玩。“哇，真是太美了。没想到我还能再看到雪花。真是像做梦一般。我在聻境的夹缝中的时候，经常梦见下雪。我最喜欢的就是下雪了。”

“其实你应该是个可爱的大美女。”王林忽然感叹道，因为这一刻他感觉黎渃兰褪去那层凶神恶煞的外衣，就只是一个单纯的美女而已。“有人说过，喜欢雪花的女孩子，心灵一定就像雪花一样纯明。”

“你还挺会说话嘛。”黎渃兰看着他笑了一下，“林暮雪认识的人，看来都不错，她是走了什么运。我跟天道借运都比不过她。”

“咳咳，我们还是快走吧，你太吸引眼球了。”王林注意到周围逐渐围了不少男性同胞，立即意识到一个无论身材还是外貌都美到爆炸的妙龄女子在乡间小路上，接着雪花嬉笑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因为这简直就是作死。会找来一大群苍蝇。

“他们这是有眼光。”黎渃兰虽然不肯走，但是还是被王林拉着往前走了。

“王林，其实我发现你也不错，要不是我已经和人定了约定，做他女朋友，我都想要你了。”黎渃兰看着他突然说道。

这话可说到王林的心坎里面去了，王林当时就觉得有点飘飘然的感觉了。咳嗽了两声说“我知道我优秀，可惜啊，我有喜欢的人了。”

“切，给你点甜头，就觉得自己无与伦比了，臭茄子。”黎渃兰收回被王林攥着的手，没好气说道。

王林差点没晕倒，这感情是她自己起的头，还怪自己咯。不得寸进尺，那还是他王林吗？

王林只好不跟她计较这些，继续往前走，没过多久，果然看到一个穿着蓝色羽绒服的中年男子迎面走过来了。王林礼貌地微笑着上前打招呼，在确定了就是于贾海之后，先自我介绍，又介绍了黎渃兰，不过王林只说是林暮雪，要是告诉他是聻境的聻鬼，还不得把他吓死。

一阵客套之后，黎渃兰赶紧催了催王林，王林才让于贾海带着他们去于贾海的家。围着火炉喝了杯热茶，立刻感到浑身暖洋洋的。于贾海说于凯说今天不舒服，做了一点事就回来躺下了，一直没起来。

黎渃兰就说要去看看，不过被杨凤嫴拉住，说于凯好几天没休息好了，让他休息休息，先给王林他们做饭吃了再叫他起来。要是依着黎渃兰，才不会等，但是王林一个劲儿地给她眨眼睛，黎渃兰也权当听了他好听的话，给他个面子。暂时等一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