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君回来了!
在赵胜被劫持后的第七天,一条令所有人振奋的消息从安邑传到了大梁。据安邑守将司马衷奏报:赵平原君公子胜为贼人劫掳西行,于安邑关卡严防处趁贼人忙乱避关之机携忠仆乔氏女逃出,不日抵反大梁。安邑地方已按公子胜所述情形严查贼人,另有机密之事不敢假他人之口,将由公子胜当面代禀魏王。
司马衷是魏国大将司马喜的弟弟,是魏国公认的谨慎人,他说有机密之事必然是即将惊动魏国朝堂的大事,不过目前魏王对这个并不是最关心的,只要赵胜平安归来就已经足够他狂喜了。这还用说么?只要赵胜平安,不但魏赵之间的危机迎刃而解,就连王宫里头那件让他头疼伤神的事也瞬间冰解了。
魏王高兴那就要有特别地表示,当天便传下谕旨,将要在王宫内殿接见赵胜予以安抚,另外因为太子魏圉使楚未在大梁,将由公子齐代为设宴为之压惊。
魏齐本来就和赵胜是好朋友,让他请客给赵胜压惊并没有什么,不过魏王在内殿接见赵胜说处可就大了。内殿深处**,平常除了心腹卿相,再重要的大臣也不会被魏王召到那里去,赵胜一个外臣能获此殊荣,只要是明白人谁都能解其中之意。
只要大家关心,好消息也能瞬间传千里,还没有封君的魏公子无忌在听说赵胜逃出生天的消息后,在第一时间做了他认为最为重要的事后便返回了王宫,没来得及回自己的住处一洗行尘就急冲冲的奔向了季瑶公主寝宫。
弟弟见姐姐哪有那么多规矩?季瑶寝宫的侍女慌忙拜了公子爷,还没来得及起身便看见魏无忌脚后跟打屁股的一溜烟儿跑了进去。
“姐,姐!平原君要回来啦……”
小毛蛋孩子难免沉不住气,闯进内寝房门便高声咋呼了起来,可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当看到季瑶和白家的姐姐并排坐在榻上开心地说笑着什么时,立马收住了大嗓门抹着额头上的微汗奇道,
“姐,原来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看你跑的那样儿。”
季瑶这些天来的病倦之容此刻已经一扫而去,看见魏无忌急惶惶的跑了进来,便与慌忙起身向魏无忌见礼的白萱一起站起了身,她抿唇轻笑着走过去牵着魏无忌的手回到榻旁坐下,虽然举手拿着绢帕替他擦汗,却装出了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哼,还装!”魏无忌不满的哼了一声,挥手挡开季瑶手里的绢帕后接着又兴奋的笑了起来,“姐,你知道我今天去哪了?我刚刚到驿馆跑了一趟。”
去驿馆了?季瑶微微一怔,不觉问道:“你不好好在宫里呆着,去驿馆做什么?”
“当然是把你那天跟父王说的话告诉他的手下人啦。”
魏无忌双眼弯成了新月,满脸都是请功的笑容,谁知刚急不可耐的把“功劳”报出来,季瑶却接着羞红了脸,略带些怒意微嗔道:
“谁让你去说的?你让姐姐今后怎么见人啊!”
“本来就是嘛!”魏无忌丝毫不以为意,眉毛一扬道,“我家姐姐这些日子为了他都愁出病来了,害得父王差点乱杀人。如今他是没事了,难不成让姐姐一番心意白白浪费却不被别人知道?”
“那你也不能乱说……”
季瑶红着脸低下了头,声音瞬间小的像蚊子一样。魏无忌却毫不在意,呼的一声站起身,一边向外跑一边说道:
“说都说了,还能怎样。我得赶快去找二哥,免得他设宴的时候把我给忘了。”
人去话音留,魏无忌片刻功夫便跑得没了影,刚才站在旁边一直没敢插话的白萱望着门外忍不住“卟哧”一声笑了出来。季瑶见白萱这个模样,脸上愈发觉得热,下意识的用手绢沾了沾嘴唇,方才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向白萱说道:
“无忌行事向来要做全了才肯罢休,只怕,只怕还不知道跟人家说了什么呢。萱儿,平原君若是见完了父王,又被他撺掇着来见我可如何是好?”
“那有什么啊,无忌公子说的又没错。难不成让公主白白担心这么长日子么?”
白萱忽闪着双眸坐回榻边,满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笑道,
“想让你们相见的只怕不止无忌公子一个人。事情都到这一步了,大王还能没些说法?再说了,公主难不成一辈子都不再见他了吗?”
这还真是个说不清的理儿,季瑶红着脸犹豫了片刻,求助似的抬头对白萱说道:“本来见他也没什么的,可让无忌这么一说,我实在……好萱儿,咱们姐妹一场,你算是帮我个忙,若是要见的话,你和我一同去好不好?”
“啊!”
这回轮到白萱大吃一惊了,季瑶害怕去见赵胜只不过是害羞而已,可她却是实实在在不敢去见,至少是不敢跟着季瑶去见,被季瑶这么一求,心里登时哆嗦了起来,嗫嗫的说道,
“我,我,我跟着算干什么的?公,公主啊,奴婢也陪你这么多日子了,吕先生那里……”
“好萱儿……”
季瑶声音里仿佛含了糖,又满是一副卑躬乞求的模样,白萱顿时没了办法,转念间突然觉着自己这样的反应很是奇怪,又不是当真和他有过节,难不成还怕他吃了自己?这样一想白萱接着又坦然了,终于勉为其难的点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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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以后,赵胜终于平安的从安邑重新回到了大梁,在驿馆中稍事休息片刻,魏王的侍臣便把谕旨传了过来。毕竟是魏王的一片心意,赵胜不好怠慢,整装已毕便随侍臣去了魏王宫。
完全没有前廷正殿那种威仪的内殿里,魏王笑容可掬的把赵胜让到一旁客座上,在魏章,范痤,芒卯一众人的陪同下素酒相奉,仿佛一家人似的对赵胜嘘寒问暖了一番。
赵胜自然是一一“如实”回答,客套了几句以后没等招呼便起身肃然的向魏王鞠了一礼,沉声说道:
“魏王,那些刺客的身份赵胜本来也没觉着有多少奇怪的地方,不过司马将军特意嘱咐了几句,赵胜不敢不报。”
客套完该说正事了。魏王向坐在一旁的亲信大臣们扫了一眼,接着一边招手请赵胜坐下,一边换上肃然的表情道:“好好,公子请讲。”
赵胜谢过坐下了身,整了整衣袍才道:“那些刺客是假冒赵人的秦国人,秦国本来便一直离间咱们三晋,赵胜也没觉着有什么奇怪。不过司马将军提醒了几句,赵胜想了一想,虽然还是有些不大明白,不过也觉着有几分蹊跷,所以关于刺客主使人的事赵胜不敢不如实禀报。”
“噢噢。”魏王鸡琢米似地点了几下头,“难道是秦王亲自主使的?”
赵胜道:“这些天刺客看守的极严,几乎不跟赵胜说什么话,不过赵胜多少也听见了那么几句,听他们的意思,此事怕是秦相魏冉的事,至于秦王那里,刺客们反倒像是要瞒着的样子。”
“瞒着秦王……”
魏王一愣,又下意识地望了望旁边的魏国重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