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数月,任向晚鲜少叫他老公。
每回一开口,不是朝他要钱,就是找他陪自己演戏,秦笙远早就习惯了。
而今天这回,很明显是后者。
“收到,老婆。”
秦笙远这头也很入戏,立马变成一个管教小舅子的亲姐夫,抬脚便朝任威远身上踢去。
“姐夫管教小舅子,天经地义。”
硬邦邦带着钢板儿的尖头皮鞋踢在身上。
任威远觉得自己屁股都要变成四瓣儿了。
他腾的嗷嗷叫唤,却又不敢躲,因为手指头还被这位掰着,一动就是锥心刺骨的疼。
“妈!快救命啊!我手指头都要被他掰断了!快救我啊!!”
孙玉芳哭着要往秦笙远身上扑,却被任向晚抬手按住了肩膀。
“三婶儿,我早都说过了,你家儿子这嘴要是再管不住,早晚是要让人打死的。”
“我这没招他没惹他,他偏要满嘴喷粪,我老公教训教训他也是应该的,您说对吧!”
“死丫头!合伙外人来欺负自家人是吧,老头子!你那个便宜侄女来咱家砸场子来了,还不赶紧出来!”
孙玉芳朝后厨喊了一嗓子,不多会儿,便见一个病恹恹的干瘦老头儿从后厨走了出来。
“喊什么喊!没看我睡觉呢嘛!”
他刚都囔完,一抬头,就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自己儿子和媳妇儿都被人控制住了。
而来人不是别人,竟然是他哥哥白养了那么多年的便宜女儿,和她带回来的帮手。
白吃了老任家那么多年的饭,竟然还敢回头来欺负他们家的人。
这真是要翻天啊!
岂有此理!任国平气上心头,抄起擀面杖就要往秦笙远身上招呼。
但他年纪大身手哪比得上人家。
秦笙远松开手,又朝任威远胸口踢了一脚,任威远朝后一倒,父子两个一个摞一个,都摔到了地上。
“你没事吧。”
任向晚也松开了孙玉芳,来到秦笙远身边。
她倒不担心秦笙远被伤到,只是刚刚他还在头疼,这会儿又与人动手,她有些惦记罢了。
“没事。”秦笙远安慰她:“我们走。”
任向晚心里也并不想和叔叔一家再纠缠下去。
当年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如今父母都不在了,她也就断了这门亲戚。
若不是今天这么巧遇上他们,她几乎都快忘了这些人。
该出的气出过了,也就算了。
看在父母的面子上,她并不愿意和他们一般见识。
“好,我们走。”
可二人正欲出门,地上的任国平竟然爬起来,指着她骂骂咧咧道:“死丫头片子,别以为你现在有靠山了就牛了!”
“面馆的秘方那是我们任家的,跟你这个外姓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别打这个主意,不然老子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一起下水。”
任向晚一愣,脸上表情逐渐凝固。
她徐徐转身,冷冷的盯着任国平的脸:“你说我们家面馆的秘方在你手上?”
当初父母死后,所有的东西都被任国平霸占去了。
没想到,连面馆的那份秘方竟然也是他们给拿走了。
任向晚心如刀绞。
那是她小时候看着父亲日日夜夜费心调配出来的,对她来说,真的是比金子还要贵重的。
“是又怎么样?那是我们任家的东西,跟你屁关系都没有!你别想往回要!”
任国平依旧理直气壮。
“你又不是我们任家的孩子,我哥哥嫂嫂那是命不好,才稀里湖涂的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你但凡要是有一点良心,就别再惦记我们家的东西!不然我哥哥嫂嫂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话说的越发难听。
秦笙远听不下去,刚要上前,却被任向晚拦住。
她脸上表情僵硬,全无刚才的自如和平静。
“……我们走吧。”
她眼中似有祈求,似乎是只想赶快逃离原地。
秦笙远并不知道她情绪变化为何如此,但还是依着她,将人匆匆带出了“任家面馆”。
二人走后。
孙玉芳哭哭啼啼替儿子给伤处上药。
而任国平则坐在一旁,皱着眉,一语不发。
“你让人摔傻了,帮把手都不会嘛!”孙玉芳骂骂咧咧。
任国平不高兴的瞪了她一眼:“老婆子,你觉不觉得刚才那男的挺眼熟的。”
“眼熟什么?咱们家怎么可能认识那种人。”
一想到他刚刚对自己儿子下手那么狠辣,孙玉芳就气不打一处来。
但相比那个陌生的男人,她更恨得则是任向晚。
死丫头片子,这是攀起了高枝儿,回来跟他们显摆来了。
呸,爬那么高,早晚摔死她!
“你真不觉得他眼熟?”任国平又问:“你觉得他像不像头些年我大哥他们家收养的那个小乞丐?”
“啊?”孙玉芳琢磨一下:“你这么说,还真有点像呢!”
当年任国栋夫妇见了秦笙远之后,觉得他可怜,便收养在家里照顾了一段时间。
当时周围的邻居亲戚都骂他们傻,任国平也这么说。
他觉得自己哥嫂把钱都花在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小乞丐身上,简直是有钱没处花,闲出毛病来了。
却没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小乞丐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这么体面的有钱人。
要是当年自己也对这小子稍微好一点,是不是他也能回头接济接济自家?
任国平心中只觉追悔莫及。
“哎,你说这小乞丐都把你哥嫂害死了,任向晚那丫头怎么还能跟他结婚啊。”
孙玉芳满脸的不解:“那丫头打小就孝顺,怎么到这事儿上面倒是个白眼狼了。”
任国平不屑道:“我哥嫂那也不是她亲爹娘啊,再孝顺,几年也就过去了,真指望她能记一辈子啊。”
“哎,不是亲的还是不行。”
说罢,任国平又回忆起刚才的场景,突然心念一动。
“说不定……说不定那丫头不知道他是谁呢!”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黑黄的牙齿,笑容格外猥琐。
孙玉芳没听懂:“老头子,你自己在那儿念叨什么呢?什么知不知道的。”
任国平嘿嘿笑起来:“我说啊,这是财神爷来敲咱们家的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