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声音凄厉痛苦。
可就算这样,任向晚还是从这只言片语里听出来,她是周姐。
是许家大宅的管家周姐。
是那天酒会上曾经帮过她的周姐。
她匆匆跑下楼,正好看见一身破破烂烂还带着血渍的扑倒在门口的人。
正是周姐。
“周姐,你这是怎么了……”她目瞪口呆,心里只觉得骇然。
她想要上前将人扶起来,却被一旁的秦笙远拦住:“我去。”
说罢,他走上前,将地上的人捞起来,然后扶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他有很严重的洁癖,而面前这个女人身上真是脏的令人发指。
如果不是因为他不想让小姑娘动手去扶,断不会自己上前的。
周姐瑟缩在沙发的一角,紧紧地盯着房门,似乎是怕后面跟上什么恶毒的怪物。
秦笙远看懂,朝她道:“你放心吧,这附近有我的人在做安保,不会有陌生人进来的。”
好家伙,不止是查自己,还给身边安排了间谍。
任向晚听后,忍不住翻了他一眼。
听到这话,周姐的情绪似乎是稍微平缓了一些。
任向晚忙上前问道:“周姐,你怎么了,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
女人眼里蕴着一汪泪水,干裂的嘴唇颤颤巍巍:“大小姐,你没事就好了……”
随后,她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
原来,许温宜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取得了当时任向晚在警局做的口供。
而在任向晚的口供里,明确的提出了,酒会那天是因为管家周姐的提醒,所以她才避过了那杯被下了药的红酒。
如此,周姐立马就成为了许温宜的眼中钉肉中刺。
毕竟要不是她多嘴多舌,自己的计划怎么会失败,自己怎么会和魏行舟搞到一起去。
“最近二小姐和齐氏集团的二公子走的很近,前几天她正好邀请人到家里来做客,那齐二公子看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俩人在房里说了一会儿话以后,二小姐就把我叫过去,说是让我去郊区的一个厂房里取点东西。”说到这儿,周姐眼里布满恐惧,她声音颤抖:“谁知道,我到了那儿以后,就被几个人打晕了关进了狗笼子里……”
三天时间,不给水不给饭,时不时还要用皮鞭抽她一顿。
“要不是我无意间发现笼子的锁坏了,恐怕迟早要死在那里啊……”
任向晚气的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啪地一声,手掌都震红了。
她也顾不上手疼,怒气冲冲道:“许温宜这个畜生!报警报警!我看她就是好日子过不下去了,非想要再进去待几天!”
不过是因为周姐当时帮了自己,她竟然就能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真的是恶毒到了家。
“我之前还以为她就是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小丫头呢!我真是瞎了眼。”任向晚气的快发疯,口不择言的骂骂咧咧。
周姐也停止了哭泣,她用纸巾抹了抹眼泪,说道:“大小姐,你太单纯了,要不是她一直在先生太太面前说你不好,先生和太太怎么会这样对你,你才是许家亲生的女儿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
任向晚苦笑一下。
此刻,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子。
就算替许温宜出嫁,她都从未觉得许温宜是个坏人,也从没对对方抱过一点点恶毒的心思。
可没想到,她早就成为了对方心中的假想敌。
傻的人只有她自己。
一旁静静听了半晌的秦笙远终于开口,他问:“你说的齐家老二是齐阳?”
周姐点点头:“是,就是他。”
任向晚看向他:“你认识他?”
“一个私生子,能力不行也就算了,竟然也人品也这么差。”
他皱了下眉,敏感的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儿,又问周姐道:“你是怎么知道向晚现在住在这里的?”
跟问刚才那个问题时候的语气不同,秦笙远此刻的语气格外的凝重严肃。
周姐被他吓得哆哆嗦嗦道:“是……是看着我的那两个人聊天时候我偷偷听到的。”
说到这儿,就连不那么敏感的任向晚都听出了不对劲。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
到现在为止,她身边也只有林悠悠知道她住在这里,其余的也就是秦家的人了。
林悠悠肯定不会说出去,而秦家的人,则更不可能了。
“怎么办?”任向晚慌了,她突然意识到秦笙远之前的担忧不无道理。
她现在确实是不安全的。
“别怕。”秦笙远安慰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转向周姐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必须去医院,稍后我会让人送你过去。”
“大小姐……”周姐吓坏了,她下意识的就去看任向晚。
“别怕。”任向晚拍了拍她的手:“他送你去的地方一定是安全的,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知何时开始,她觉得自己已经可以盲目的相信秦笙远了。
再多困难的事情交给他都可以放心。
“好,谢谢大小姐,谢谢秦总。”周姐欠身朝二人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被随后赶来的秦笙远的人带去了医院。
-
周姐走后很久,任向晚都有些坐立不安。
周姐是因为提醒了自己,所以受到了那么大的伤害。
就算以后她身体上的伤害痊愈了,恐怕心灵上的伤害也再难圆满。
她有些后悔当初回到许家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回来了,许温宜不会把她当成假想敌,许志成夫妇不会偏心的那么明显,无辜的人们也不会因此遭殃。
她正坐在床上发呆,却听见背后卧室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推开了。
换了一身黑色睡袍的秦笙远走了进来。
“怎么了?害怕还是担心?”他问她。
任向晚垂下脑袋,恹恹的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秦笙远见她如此,用哄孩子一般的耐心哄她:“我知道今天听到的事情对你来说很难接受,这世界确实没有你想象的美好,但是别怕,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永远。”
任向晚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他。
她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从小到大说要一直陪她的人太多了。
养父母,外婆,童年的玩伴……还有那个被她封印在记忆里几乎快忘掉的少年……
他们每个人都说过永远,可是永远似乎也有期限。
比如现在,她身边不还是只有自己么?
任向晚笑了笑,对这句话并没有任何反应。
没期待就不会难过。
这是她这么多年总结的经验。
卧室内的挂钟指向午夜十二点,没有关严的窗户吹进来一丝冷风。
像是鬼片里,鬼魂初登场时候的前奏。
任向晚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将自己缩进了床角。
“害怕?”秦笙远看着她:“那今晚我陪你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