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在小区走走吗?我想出去透透气。”穆青桐在公寓里走了几圈后, 觉得有些胸闷。
“好、好啊。”施沃兹一天到晚在公寓里也没事,一口答应说。
忽然一阵铃声响起。
施沃兹往裤子口袋里摸了摸, 是他的通讯器有新信息。
“你脸怎么红了?”穆青桐看见施沃兹点开了信息后表情瞬间尴尬起来。
“我、我……”施沃兹支支吾吾地,好半天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指着通讯器道,“他、他耍流氓!”
“噗——”穆青桐被他逗笑,凑过去一步,“达米安跟你说了什么,给我看看?”
“不……我不给你、你看……”施沃兹赶紧把通讯器收了起来。
“看看怎么了,你大惊小怪什么?以后江曜给我发信息我也给你看,行吗?”穆青桐目光狡黠, 与施沃兹打着商量。
“老、老大才、才不会跟你说、说这种话呢……”施沃兹嘀咕道。
“诶, 到底什么话啊?给我看看呗。”穆青桐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不依不挠道。
“不给……”
“看看嘛。”穆青桐一副“你小题大做”的表情,“这又没什么。”
施沃兹还是觉得有些丢脸,但见穆青桐实在想看, 犹豫了一会儿, 还是将通讯器递了过去。
【达米安:好想摸你屁股啊。】
【达米安:等我回来,亲亲老婆-3-】
穆青桐:“……”
江曜确实没发过这种信息。
“他、他上回也、也发过一次,我、我都没理他,他还发……”施沃兹窘得不行,脸红扑扑的。
穆青桐轻咳了一声,岔开话题道:“时间不早了,待会儿天黑不方便, 咱们赶紧下去呗。”
“哦……”施沃兹的注意力又被成功地转移,他刚换好大衣,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问,“青桐,你、你跟老大谈得怎么样了?”
“什么?”穆青桐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噢,他在那边挺忙的,我们就前天晚上打了个电话,也没说多久……江曜说他会尽快结束那边的事情过来陪我,嗯……这个孩子他同意留下来了。”
“真的啊?太好了!”
“嗯……不过我还没时间具体跟他谈这件事,我有个想法,考虑了几天还是觉得很可行的。”穆青桐一边穿鞋一边说。
“什、什么想法?”施沃兹问。
“首先我得表面上和江曜闹矛盾,假意分手……”穆青桐道。
“……”施沃兹惊愕地看着穆青桐,根本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为、为什么?”
“赫尔曼那边一直想抓我去研究,因为我是唯一成功的试验品,所以他们也不敢强行对我做什么。只有我跟江曜分道扬镳,主动投靠他,才是对他最有利的局面。”
施沃兹:“……”
“虽然我的推断不一定对,但应该八1九不离十了。”穆青桐在来首都之前将赫尔曼的资料翻来覆去的研究过,对他的性格也摸清了一些,“他这个人非常小心谨慎,每次他要做什么,一定会把风险降到最低。”
施沃兹沉默了一会儿,问:“然后呢?”
“赫尔曼这个人不是太看得起江曜,因为江曜太年轻了,他之前的那些手段和他相比完全不够看的。当然江曜戏演得也不错,起码赫尔曼没有看出来他的实力。”
“嗯。”这一点施沃兹很赞同,江曜确实隐藏得很深。
“而且有一点,赫尔曼和江曜是一样的。”穆青桐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无奈。
“什么?”
“他们两个的控制欲都很强,每做一件事情,都希望掌控全局,没有任何人忤逆……这也许也是身居高位的人的通病吧。如果我跟江曜闹了矛盾,因为这个老死不相往来了,他应该挺高兴的,能坐收渔翁之利。”
施沃兹没有接话,他思考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没办法反驳,赫尔曼不清楚,但江曜这个人的确比较霸道。
“所以你、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就按照这条路这么走下去,置之死地而后生。”穆青桐语气淡然,但却非常坚定。
“……”
“别发呆了,走啦。”穆青桐围上了围巾,打开大门,一只脚踏了出去。
“等等!”施沃兹被他刚刚的话震惊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见他要走,于是一把拉住他,“你刚才是、是什么意思?”
穆青桐含糊道:“我有张王牌,可以掐住赫尔曼的软肋。”
“老、老大会同意吗?”施沃兹愕然道。
“不知道。”穆青桐说,“但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不扳倒赫尔曼的话,江曜的处境会越来越危险。我从来都没为他做过什么,相反,我还老给他添麻烦……不说了,再不下去真的天黑了啊。”
在这个问题上穆青桐不愿和施沃兹多说,径自走了下去。
施沃兹没办法,在后面喊了几声,但穆青桐头也不回,只说让他快些,于是他只能跟着下楼了。
中部地区,废城,安全屋。
“嘶……”达米安碰了碰刚刚在脖颈处纹上的邪神昂格利恩的图案。
那是几只巨大的蜘蛛脚,张开的嘴里满是利齿,正好位于他的心脏处,像匍匐在他身体上一样。
刚做完文身的皮肤还有些红肿和刺痛,胸前火辣辣的,达米安倒吸了一口气。
“你也真能忍的,一声都不吭。”文身师看了看达米安刚刚纹好的大蜘蛛,“你身上这么干净?”
“唔……我以前在黑天鹅的‘尖刀’,禁止弄这个,我也没这方面的想法。”这种疼痛并非是以前受伤的那种疼,达米安有点受不了,急促地换了几口气,活动了一下胳膊。
“你们那儿这么严?”文身师诧异道。
“啊,也不是……”达米安伸了伸胳膊,“只有‘尖刀’不许,其他的只是不能在脸上、脖子上还有其他明显的地方纹。”
“挺好看的,明天就能消肿了。”文身师说道。
“这么快?”达米安不太了解这个,但明天他就要和人接头,皮肤不消肿不行,他低头瞅了瞅,文身师的手艺确实不错,“是挺好看的,不过……”
“不过什么?”
“我回来之后能洗了吗?”达米安认真道。
“干吗洗?你现在又不在‘尖刀’了。”文身师奇怪道,“多好看呐这个,昂格利恩……一般人还不敢纹呢。”
“不是……这个是挺好看的,但我现在还是个学生,我们学校也不许弄这样的文身啊。我们的军校都是用的战神托卡斯的名字,我弄个这么大的邪神算什么怎么回事,造反么?”达米安仰着头,指着自己的脖子道。
“造啊!”文身师说。
达米安:“……”
“卧槽……”达米安笑骂了一句,“我跟你说正经的。”
“能洗,也不一定在我这儿洗,你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弄,殿下交代过了,给你用的药水是最新的,洗的时候不会留任何痕迹。”
“行,谢谢了啊。”达米安拍了拍文身师的肩。
“祝你好运。”文身师说。
达米安对着他竖了个大拇指,他的金发已经蓄长了一些,加上胸前的大型文身,还颇具江湖大佬的气质。
“诶,对了。”达米安刚走出两步又退了回来。
“怎么?”
“你会画兔子么?”
“……”
“你说什么?兔子,什么兔子?”文身师奇怪道。
达米安合拢了两只手的食指和中指,举到自己的耳朵上面,摇了摇。
文身师:“……”
达米安:“就这个兔子。”
文身师:“…………”
达米安一本正经地用后背对着文身师,道:“我想纹在第一节胸椎的下面,不用多大,两根指头宽就行。”
“诶,我说你,这么骚的邪神你不要,文个兔子干什么?”
达米安四下看了一阵,发现店里的文身样本都是比较酷炫狂霸拽的,像兔子这种温顺的动物根本没有,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些奇怪。
于是解释说:“兔子是我老婆。”
“哦——”文身师表情微妙,拖长了声音道。
“能画兔子我就来找你啊。”达米安说。
“行啊,画什么都没问题!”文身师回道。
随后达米安又小声地补充道:“如果我能活着回来的话。”
亚尔王城,首都。
“青、青桐……”施沃兹穿着熊猫睡衣,手脚冰凉地敲响了穆青桐的卧室门。
穆青桐刚好没睡,正在卧室里走来走去,给施沃兹开了门。
“怎么啦?”
施沃兹抱着个枕头,吸了吸通红的鼻子,说:“我、我房间的空调坏了,本、本来我想就这么凑、凑合一晚上的,但是今天太冷了,我、我冻得不行,就……”
“进来吧。”穆青桐觉得他的样子实在好笑。
“嗯……”施沃兹抱着枕头,立刻进去关上了门,穆青桐按了几下空调的遥控器提高了室内的温度。
“我、我是不是打扰你睡……阿嚏——”
“……”
“……睡觉了?”施沃兹吸吸鼻子,接着说了下去。
穆青桐没忍住笑了一起,随即皱眉道:“你感冒了?”
“没,没有,可能就是冷、冷到了……”施沃兹瓮声瓮气地说,他马上钻进了被子,显然是冷得狠了。
“要吃点冲剂预防一下吗?”
“不,不用了……”施沃兹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就露出个脑袋,床上带着温度,显然穆青桐之前已经躺过了,于是问道,“我、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
穆青桐一愣,轻轻地揉了揉小腹,说:“没有,我没睡呢,这两天肚子有点涨涨的,睡不着……”
“要紧吗?”施沃兹紧张道。
穆青桐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大事儿,我问过医生了,他说这是正常的,让我稍微走动一下就好。”
施沃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怀孕好辛苦……”
“还好吧。”穆青桐倒是无所谓,“以前我妈怀我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的?虽然我都没见过她,也不知道她是谁……”
施沃兹见状不对,赶紧岔开话题:“你、你也早点睡吧。”
“嗯,好的,我再走几圈……”穆青桐用手掌在小腹上画着圈,停顿了一会儿,调侃说,“你今天怎么不跟达米安打电话了?”
“那、那个……他又关机了。”施沃兹有点郁闷。
“可能有事儿在忙,你别太担心,上回也不是这样么?估计是不方便开机,你要是实在想知道怎么样了,可以联系一下江曜。”
“好的……”施沃兹点了点头,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手指捏着依然还是冷的脚趾头。
“晚安。”穆青桐说。
“晚安……”
荆棘军团,指挥部。
“殿下,目前我们已经取得了三个高地的胜利,在纳塔高地前方的内洛山谷,地势非常险峻,卫星图像被干扰,无法成像,找不到突破口。之前发射过导弹,但均被谷内的反导弹装备拦截。”
江曜和一堆军官在会议室开会,一名上校指着镭射屏幕给他们汇报实时战况。
“派进去的卧底现在都失去了联系,我们没办法掌握里面的情况,这个山谷也是敌方的主要势力点之一。可获得的情报实在太少,那个地方被他们守得很牢。”
“军团在那边有多少人?”江曜问。
“在内洛山谷十千米外,共有1400人,标准配备,如果要直接攻打的话,需要再补给重型武器。”
江曜沉默了一会儿,把目光移向身边的准将:“你们黑天鹅是怎么看的?”
那是黑天鹅军团除保罗之外最高的指挥官,他同样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思考了一阵,才说:“在此之间的交战就是我们军团,当时为了试探他们,我们发射了两枚微星导弹,全部被拦截,保险起见我们并未发动大规模进攻。”
江曜点了点头,这个记录他见过。
“在没有内应的情况下,要占领这个地方,我们必定会损失一大部分兵力。我们要尽可能地避免战士牺牲,我的建议依然是把这个先放一放,解决其他地方的问题后,再返回来打内洛山谷。”
在此之前,江曜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他想迅速取得胜利,下一步肯定会对内洛山谷采取行动,但黑天鹅方面却对此持保留意见。
一时间众人竟弄不懂他到底是不会看眼色,还是故意为之。
果不其然,江曜的脸沉了下来,直截了当道:“内洛山谷必须拿下来,趁胜追击对士气有极大的助力。像这样的地方还有四个,你想拖到什么时候?”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
“但是殿下……”准将不卑不亢地陈述着理由,“黑天鹅的作风一向较为保守,因为每一位将士的性命,都是非常宝贵的,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这是我们的作战原则。”
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再明显不过,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从江曜接手军权以来,虽然在短短的时间内,连续取得了几场胜利,可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战损比一下子拉了上来。
其他的军官也略微所感,只是迫于江曜的压力并未明说。
江曜一言不发,直直地盯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当然除了人海战术,我们还有另一种方案。”准将说道。
江曜笑了笑,用笔帽敲了敲桌面,仿佛已经预料到了他要说什么。
“直接发射30枚雷霆导弹,可以直接将内洛山谷夷为平地。”
会议室内根本无人接话,江曜敲击桌面的声音尤为突出,根本没有人想过这种方案来取胜。
又是一阵带着剑拔弩张的沉默。
忽然江曜敲桌面的动作停了下来,嗤笑了一声,道:“30枚雷霆导弹……”
他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慢慢地走到准将面前,弯下腰,低声质问:“如果我没记错,今年帝国的军事预算是一万亿,30枚雷霆导弹,总造价四亿五千万。你好大的手笔啊,奥兰多准将。”
“所以……”
“所以什么?”江曜打断说,他站起身,高大的身材直接挡住了天花板的灯光,投下了一片阴影,罩住了奥兰多准将。
“所以我们为了降低战损比,必须得采取你们黑天鹅的保守作战法?一直拖着这边的战线,不做了断,再打个七八十年?”江曜讽刺道,他环顾了整个会议室,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军官,然后对奥兰多说道,“你,包括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过一点……”
江曜走到镭射显示屏旁边,将内洛山谷的模拟地图最小化,输入了一串指令后,调出了一张全球的卫星分布图。
他放大了屏幕,指着其中一块被重点标出来的区域道:“用导弹防御系统。”
“帝国的导弹防御系统在三天前已经排除了故障,再次投入使用了。”江曜又将把地图和卫星的两个图像拉到了一起,屏幕上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始模拟激光从大气中发射出来的景象,共计四束激光一齐击中了内洛山谷,在发射了一阵后,原本细小的光束直径突然间增大了十几倍,而后卫星开始移动,激光随之扫了起来。
那里的地面登时变得四分五裂,被活生生地剖裂开,小山一般大的岩壁像滑坡一样滚滚坠落,砸在了谷内,引起了强烈的地震。
那副景象的惨烈程度堪称世界末日。
“这个系统当初在造的时候,定位的就是激光武器,但久而久之,你们都将它的功能归为防御,击落过几十枚导弹,但从来没有用过它进行军事打击。”江曜沉声道,“用这次进攻内洛山谷的机会,试一下它的攻击力到底有多强,看看能不能再改进一番……”
江曜关闭了模拟程序,双手撑着会议桌,说:“这个会结束之后,联系国防部,改写卫星程序,扩大激光光束的直径,再把轨道迁过来。”
“一周之内,拿下内洛山谷。”
最后江曜拍板说。
地下实验室。
一名身着病号服的男人躺在手术台上挣扎,手腕和脚踝处都绑上了橡胶扣,已经勒出了一道道血痕,带子在他挣扎的时候深深地勒了进去。
他的嘴里被医生固定了牙托,无法喊出声音,唾液不受控制地流出,额头和脖颈处布满了暴起的青筋。他怒目圆睁,眼球鼓得几乎要掉出了眼眶。
半分钟后这疯狂的挣扎并未停止,反而愈演愈烈,男人嘴角溢出的唾液慢慢变成了白沫,眼睛也开始翻白,手指的姿态极其扭曲,包括他的脚趾也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弯着。
旁边的心电检测器数值已经突破了170,他的整个身体都在以极高的频率震颤,像遭受了电击一般。
忽然检测器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屏幕上的心率变成了一道横线,男人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他的动作也随之僵硬在了空中。
他在死之前都是大大的睁着眼睛,并未瞑目。
“这是又失败了?”赫尔曼隔着一道玻璃,冷眼看着手术台上的景象,过了一会儿后摘下眼镜,对身边的老者道,“第几个了?”
“第四个……植入六分钟二十秒后,宿主死亡。”老者手里拿着秒表,记录下了这次的数据。
赫尔曼扫了他一眼,直接走了出去。
中部地区,废城,坐标未知。
“嘿,詹姆斯,哥给你带来了几个新的佣兵。”说话的人身材矮小但是看上去非常敏捷,“找活儿干的。”
他话音刚落,就有几名身材高大身着各式各样军装的人走了进来。
詹姆斯打量了这些人一番,目光停留在一名佣兵身上。
他一头金发几乎剃光,只在头顶留了极短的一圈,鬓角特地修成了像利爪挠过一样,他身材极为高大,在一群佣兵当中也非常突出。
因为人种的关系,他皮肤白皙,显得他脖子上的蜘蛛脚特别打眼。
“你叫什么名字?”詹姆斯问。
“问我?”那人笑道。
詹姆斯也跟着他笑:“对,就问你。”
“我叫猴子。”那人说,“可是很多人就叫我缺钱的昂格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