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雨了。”我轻轻地瞟过窗外朦胧的雨雾,望着雨珠在车窗上破碎时微微皱了下眉,从背包里拿出白色耳机插入手机里。
私家司机王叔似乎看到了我皱眉的样子,我话一落,他就紧接着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不喜欢雨吗?”
翻着音乐列表的我手恍然顿了一下,我凝视着列表最后选了一首轻柔的纯音乐,有些敷衍地应了一声,说:“也不讨厌。”
见我不愿再多说,王叔也识趣地闭起了嘴专心开起车来,我听着窗外的喧嚣和雨声夹杂,又听着耳机里播放着的音乐,莫名地觉得烦躁起来,不禁闭起了眼睛假寐着。
“朋友?!你给老子我说朋友?!你他妈的懂个什么!”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祸害!看着你妈躺在那里你就开心了?”
“许路路我真该让你淹死在那里!”
“路路,我真的爱你,好爱好爱你。”
“你给我走了的话就再也不要回来了!还有你许路路,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好过!”
“许路路,你他妈的也不是个好东西!”
“路路别怕,表哥会保护你的,我会跟我妈求情,雪姨那里我也会好好劝她的,不要怕。”
“路路,雪姨她不坏……只是这个时候,你别去计较了,过段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我们许家怎么就留了你这个祸害啊!!”
“路路我跟你说,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我突然惊醒过来,望着熟悉的车内,我呼出一口长气,也无心再听音乐就拔掉了耳机。
“小姐,身体不舒服吗?”
我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手心却不自觉地握紧起来,透过雨珠覆盖的车窗,外面模糊一片。
路路,我是真的爱你的。Rian老师这样说着,反反复复就怕我不知道一样,每天每夜都在强调着。
那时我觉得Rian老师太过肉麻了,如今我才明白,是早知道不可能永远在一起,才想着把所有的话都给说完。不仅如此,这更是Rian老师的一个承诺,一个承诺着绝不伤害我的承诺。
所以说,善良的女孩子,才会活的这么辛苦被伤害的这么深。Rian老师便是这万千女性中,代表善良的女子。
我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学会着用大人的思维思考一切问题,脸上淡漠直到僵硬,连笑都那么虚伪和疏离。
而喜欢上许城,也只是他在我狼狈被排挤时,是第一个出现在我眼中的人吧。他比我哥,更对我这个当妹妹的称职。
我不记得那时在他跟我说,他有喜欢的女孩时,我是怎么回应着他的。也许是和往常一样的淡漠随便答应一声,又或者稀奇地笑了笑说着虚伪的,啊真好啊。
啊真好啊,我得不到的最后也没人得的到。他最后死了,也没说什么过多的不舍,他只带着那封旧情书,在进入手术室前他睁圆着双眼,冲我笑了笑,说着会幸福的。
那许城,我的表哥,你的幸福又在哪里?说真的我恨过苏韩,你最后都放下一切打算陪她一辈子了,她却那么不识相地拒绝还说着无情的话,最后把你逼死了她又哭的要死不活的,最后我还自虐一样去安慰她这个情敌。
其实许城我们都明白的不是吗?死守着变质了的情感又怎么会幸福?你还真是好算计啊,死在了韩熙最爱你的时候,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你。而我,又算什么?
你戏言下的会保护我一辈子,却转身护着另一个女孩的盛夏繁花,伴她久安陪她颠沛流离在世界彼端都不放弃。
很多事我们都心照不宣,有些事我们都在为自已找借口,像你明明疏离着我的情感,却说着我们长大了。又或者像我自已,不是韩熙不识相,哪怕换做我又怎么甘心位居第二呢?我们都那么高傲,所以我走向了她, 和我一样爱着你的她。
我为她唱过儿歌、为她擦拭过眼泪、为她放下架子去挤过公交车,甚至还为了她拿起了刀在黑夜下让面容越发狰狞。
许城,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堪?可是你知道吗?那是她最想要的温柔,可你给不起,任何人却都给的起。
苏韩爱着你,你爱着苏韩,北席也爱着苏韩。但你没有北席更爱她。
你死在了苏韩最爱你的时候,死在了放手的时候,所以苏韩会怀念你一辈子,而我,只会记住你一辈子。
只是让我难过的是,绿纸信封七个字,你闭眼的时候都未来得及看。
“小姐,已经到了。”出神的时间里车子已经稳稳地停在了别墅的大院里。
我拿起车内的备用雨伞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冲王叔说道:“王叔外面雨大,先和我回屋里吧,车子晚点再停进车库里。”
“小姐不用了,你先走这雨大的很,一个人在雨中站久了都要被打湿,我把车停好了跑两步就到了,小姐快点进去吧,时间晚了夫人又要训话了。”王叔笑呵呵地冲我摆了摆手,旋即摇上了车窗不等我多说,就发动引擎开动车子。
见劝不动王叔我也自觉地走向了门口,刚收起雨伞拍了拍衣服,一开门一盆冷水便迎面泼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又不动声色地舒展开来,拍了拍身上的冷水我说:“雪姨,您这是?”
“哎呀!这不我刚开门泼水嘛,泼在家里又不能及时排下去,我就嫌麻烦端起水往家外面泼了呗。”雪姨一脸不好意思地冲我笑着,有意又或无意地将“家外面”三个字给咬的特别重。
我也不怒,淡淡地撇过一眼家里的厨房门口,说道:“方嫂呢?以后这种事雪姨交给方嫂来不就行了吗?”
“方嫂年纪也不小了,我一天也闲着没事,就帮帮忙呗!”
我轻轻地勾起一抹笑,捋了捋被淋湿的头发,说:“既然方嫂年纪都不小了,那就找个干活利落些的也不错。”
“你这天杀没良心的!你方嫂一把泪地伺候你这姑奶奶,到头来你却嫌人家老了想要把她一脚踹开,你这没良心的!”雪姨说着说着就大声起来,一把将脸盆扔在我脸上,转身装作气呼呼的样子进了卧房。
我沉默地捡起掉在地上的脸盆,刚把鞋给换下方嫂就小心地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递给我一张干帕子有些担心地望向我。
“方嫂没事的,刚刚我说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我摇了摇头,接过干帕子擦着湿透了的头发,轻声对方嫂说道。
“哎——”方嫂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小姐啊,夫人也就是堵着股怨气发在你身上呢!没关系的,多体谅下夫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的。”
我淡淡地笑了笑,说不出亲热与疏离,拿着帕子便朝二楼走了上去。回到房间后,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环视了一圈才发现房间里的窗子被打了开来,冷风就直直地从外面灌了进来。
暗自握了握拳,我反锁起门,走到窗边把窗子给关了起来,接着拿过一件便服便走进了卫生间里。意料之中的打开水龙头却没有热水放出,我插上插头烧着热水,又只得走出卫生间。
先把湿衣服换下后,在等水烧好的过程中我打开电脑无聊地逛着网页,思绪却一点点地被拖远,连荧幕上闪现着的是什么字都没去在意。
我不喜欢回家,因为家里住着雪姨,父亲的第二个妻子。很多时候我都是能不回家就不回家,一方面看见雪姨自已不好受,另一方面又是因为雪姨是父亲的再婚妻子,面对她的刁钻我又不好直接翻脸。
这样的现状维持了多久呢?从Rian老师离开远赴英国后,雪姨的情绪就一直不稳定着,总是有事没事地爱拿我出气和发泄。
而我身边的人呢?以前除了许城,所有人都喊着我要多体谅一下雪姨,毕竟她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是不好受的。那么,我就很好受吗?
重男轻女这个思想,我家还有,还根深蒂固着。爷爷就因为我是个女的,十多年来都没正眼瞧过我几次。尽管我是舞台上的“钢琴公主”,无数荣誉加身,但对于爷爷的思想来说,许家的孩子只要是男的,做乞丐也叫有傲气!
对于家里面的内部矛盾和重男轻女现象,我没太多的反应,顺心而来也就够了的。
孤独惯了的人也会留住血液里的风,喜欢上漂泊与流浪。
记忆中只有Rian老师一个人说过爱我,只有许城说过会保护我,只有苏韩说过我们都要好好的,也只有他那么自信地对我说过,亲爱的你一定会爱上我的。
明明都是些不同的人,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是唯一的那个,不重复的存在。哪怕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词语,却只有他们认认真真地跟我说着,尽管最后物是人非。
我讨厌那个很危险的人,讨厌他满口情话语气轻佻,却不得不承认的是,我们相识的很短,他带给我的印象却深深地磨灭不了了。
当然,这不会是爱,也不应该是爱。
“时间是第二年的七月十一号,我是许路路,喜欢许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