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跟你混,但我怕你罩不住我。
——马海洋
跟着我混,你就有饭吃。
——于大飞
法律可怕吗
不可怕
为什么
因为我不触犯它
——于大飞
暑假的生活很自由。
这话最适合来说于大飞。大飞的二姐刚刚嫁掉,好像是嫁了济南的一个老板。二层楼都盖好半年了,就等着大飞毕业然后找个娘们结婚了。二老也没指望他考什么大学,一句话,不是那块料。甚至说,能不跟村里的那几个二流子学着干坏事就行了。因为家里没地,所以大飞也就天天到村头跟他老妈骂的那几个混球蛋子天天打扑克赌钱,输输赢赢。打扑克就是这样,技术含量占的股份要小,很多时候往往是运气决定你的输赢。
二层楼算是大飞的家了。地址很好,在村子的最后面,后面是贯穿全市的一条大河——沂河。沂河的风景很好,河坝特别的高,比河岸还要高四五米。都是九八年那年发洪水时垒的,那时候水可真是大,差一点都淹了整个村子,一点儿不夸张,半夜一醒来,想出去撒尿,一下床,一脚踏进了河里,水都到了膝盖,“吔”,不是做梦吧,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不是做梦啊,大喊:孩他娘儿,发洪水了!
就这么夸张。
可是这几年,沂河里的水都不知死哪去了,夏天都能出现河滩的现象,还不扯淡,冬天真的就干了。一点水都没有。以至于老农民现在一聊天都知道说是全球变暖弄的事儿。
打了十多天的扑克,成绩也不错,赢了大概五六百块钱。也终于从一个邻家大哥的嘴里套出了从哪里挖马菜的地点。怕找不到,大飞还亲自跟着去了一趟。挺远的一个地方。在山脚下,茫茫的野地里全是马菜。对有眼力的人来说,这可全是钱。再说到这个马菜,其实只要是农村长大的孩子估计都知道,甚至有很多人吃过,只要用热水煮了然后可以加调料当凉菜吃。有小时候挖过兔食的会更加知道,兔子是不吃马菜的,吃了会闹肚子。如果兔食里面夹了马菜还必须得拣出来!而马菜呢,实际上是一种中药药材,所以可以晒干了卖,很贵的,几十块钱一斤吧。
自己家里又得弄粉条,花钱雇人也是花钱,还不如让自己找的人来。就跟老爹商量了半天,自己找人来干活,工资一天二十。老爹也同意了。大飞立马就给马海洋打了电话,让他赶快找人。当晚上自己又打给马海洋问都联系好了吗的时候,自己都惊奇大家能够一个不剩的都说一定来。第二天,大飞直接跟另一个叫丹丹的男孩一人开着一辆自家的五征车到城里接大家。然后准备直接去那个山旮旯里挖两车马菜。可是,车一进了城里,才发现自己确实挺牛逼的,别人都开着轿车刺啦一下就没了,自己的五征车就嘟嘟嘟嘟的,特别另类。
果然,一见面就被大家骂了,马海洋当头就是一句,你日开的什么逼车啊?
看来大家都以为至少是个面包车了。
上了车,嘟嘟嘟嘟的直接就去了那个山旮旯鸟地。路都很好,所以车速很快,头发都被吹得朝后直立,迎着风,喘气都很困难。现在想来,马海洋至今都没记住那个鸟名字。不过那地方确实挺好,山不高,全是地,地里全是马菜,放眼望去,没有边界,特别的壮观。沿着那条不怎么高的山路,马海洋跟宁浩一边追逐一边打,刚才马海洋用力一推从背后把宁浩从山腰上猛地推到了地里。最终没法,马海洋停下来求饶,但还是被宁浩两手拽住推了下来。马海洋也管,拽着宁浩两个人就一起撕扯下来了。大飞在那边骂,干什么玩意的,抓紧弄!两个人就开始弄,马海洋拔起来一个大的,吓了一跳,好几斤重,一米多宽,呵,都成了马菜精!
八个人都在大飞的新房子里折腾。是的,生命在于折腾。没那么多的床,只好全都打地铺。后来嫌热,就都干脆全上了屋顶住,排成一排,晚上一起数星星,跟一群傻屌一样,大飞又专门把二叔家的大录音机给提来了,放的都是老歌,新神雕侠侣古天乐那个版本的片尾曲《归去来》,还有刘德华的,任贤齐的,陈星的,周华健的,还有王菲跟那英的那个《相约九八》,听起来有感觉,然后大家一起唱,随便哼几句,很简单,却又无比的温暖。
宁浩就说,难得啊,有这样一群人,有这样一个夜晚,肯定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每天早上五六点,大家就都得起来,先去弄马菜,一车大概能拉二三百斤。回来后,直接就把马菜弄到了院子里,大飞的老爹会弄那个,也挺费事的,得搭架子,把马菜弄在上面,然后还得找塑料纸弄成大棚的形式,不怕雨淋才行,为了速度,还得找火在架子下面熏,那样的话会干的快些。这些都是大飞老爹弄的,也没人懂。弄完了马菜,大家就吃饭,每天都做不少的菜,啤酒都成扎成扎的喝,不过说真的,喝完了啤酒就是有劲。吃完了饭就累了,弄粉条,得洗,得绞,得晾,特别的累。而且手在水里泡的久了,都掉皮,皮手套不够用的,所以你看吧,宁浩这个贱人,摊了一双手套,可得意死了,在那边手足舞蹈的,大唱: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的温柔美丽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操,这么老的歌他都会唱!
下午一般就清闲了。红薯都不够用的。大飞的老爹还得开车出去买。两毛钱一斤,成本倒是不高。大家也就清闲了,跑沂河边上打扑克。那里有个井屋,几个人就爬到上面打扑克。开拖拉机的时候“五毛”“开不开”“我跟”“闷两块,上钱啊”“豹子三,通吃,上喜钱,一人两块”“老大,打个底吧”“同花A,你呢”“不行,点子太毙了,”扑克摔成一片,这时,启洋嫌点子太毙了,要打斗地主。三五的,又是“三个老K”“大炮六个八,你要不要”“你赶紧出牌,还能拉出来屎吧?”“拉出来了,你吃去吧”“揍个狗日的”一片。杨涛昨晚没睡好,这个时候正躺在草丛里睡觉,也不嫌脏,也不怕有蛇什么的,睡的正香。大飞喊了好几声,也没回应。宁浩正跟鲁子在水里逮鱼,水很浅,两个人脱了鞋子在里面摸,摸了一个就一阵激动,还真给他们两个傻屌摸了不少,估计晚饭又是有了着落了。
大飞朝宁浩喊,耗子,找找杨涛,看杨涛在哪里?
耗子不去,最后只好刘琦去找,沿着草丛找,还真不好找,草丛都一米多高,一个人睡在里面很难被发现。最后还是一个放羊的老大爷跟刘琦说的,用羊鞭子指着远处说,在那儿呢。坡上面!
到了下午,大家就到沂河大桥那里洗澡。水出奇的清,全村子的很多老少爷们都在这里洗,大人聊着村里的新闻和粉条的生意。小孩子都在打闹,哪是洗澡的,打水玩的,从河这边游到那边,又游回来。这一群人要是去了,什么样的结果你尽可以发挥想象。宁浩永远跟马海洋是死对头,洗澡也打,打腻了,就两个人合伙找事儿,手掌一推水,就把水朝别人脸上刺,最后大家烦了,联合起来打他们两个,吓得都跑上了岸,也不顾别人了,拿岸上的土蛋子砸,杨涛就当了队长,大喊,同志们,打啊,跟鬼子拼了。
最后,马海洋判了变,一群人打宁浩一个,陆启洋死追,宁浩死跑,两个人光着身子沿着河岸跑了好几百米。最后还是远处来了一个妇女,都拔腿就朝回跑。
跑到了大桥那里,急忙都跳到了水里。
就是这样玩的。
就是这样的夏天。风吹杨树叶子窸窸窣窣的,河里水面上泛着太阳照在上面的散光,一个老大爷在旁边放羊,十几头羊在草丛里吃草,绿的草,绿的杨树叶子,太阳不断的向西边移动,还有知了,拼了命的叫,好像嗓子在拉锯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