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一两的银锭子,银角子总共六两七钱,铜钱一共是……二十三吊带零的四十八文。加上银子总共是三十七两七钱另加这四十八文。”秦怡然把旁边的一小串铜钱拿在手上抛了两下。
三人脸上的笑意都掩饰不住,特别是赵振兴和书哥儿两人,虽说昨天也挣了一些钱,但是毕竟被秦怡然昨天买牛羊肉一下子花掉了不少,上午清点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多少,就算是一文不花的跟今天相比,那也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赵振兴又去拿来他的那个木匣子,他把银锭子、银角子和铜钱的数量分别都记到纸上,最后再加上那枚金色的豆子,赵振兴从荷包里面拿出来,对着灯光又仔细打量一番,见两个孩子都盯着他手上看,遂把豆子放进荷包里面,笑着递给两人,“你们也都瞧瞧,小心些。”
书哥儿伸手接过来,和秦怡然两人围坐在一道儿,打开那个荷包,里面只有两个小小的金色锞子,一个是今儿的金豆子,一个是昨儿收到的金花生。
秦怡然伸手拿出来,放在掌心仔细打量了一番,黄澄澄的,在灯光下显得分外可爱,握在掌心里沉甸甸的。
秦怡然递给书哥儿,还由他装到荷包里面交给赵振兴。
赵振兴收好荷包,把银锭子和银角子统统用一块红色的绸子包裹起来。
剩下的一堆铜钱,赵振兴找来一个竹篮,把二十吊整的放进去之后用布盖上,直接把它挂在东屋的房梁上。
他把剩下的三吊钱和零碎的四十八文,拿来一个小陶罐,装上放在东屋的炕柜上。
等把这一切都收拾好,三人又坐了下来,“这些钱,爹把它分开收起来,这两天要是需要添置什么,就先动用那个罐子的零钱,明后天的零钱到时还是添到那个罐子里面,其他的暂时先攒起来,回去看看能不能把那片山谷买下来。”赵振兴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他刚刚收拾银钱时一点也没有背着两个孩子的意思,让秦怡然感觉到被当成一个大人般尊重。
她历来不是那种很强势的人,也从来没想过要当赵家的家。她只想在她的栽培下,赵家这颗树能茁壮成长,终有一天能给她遮风挡雨,让她能在它的庇护之下,安稳的过她想过的生活就足够了。
她觉得只要做到大家相互尊重,劳动的成果能够互相坦诚共享,就已经很好了。显然赵振兴做的很好,他既有父亲的慈爱,又有一家之主的担当。还有少见的对孩子们的尊重,这个特质别说在这封建的朝代。就算是在前世,人人提倡民主,也不可能每个家长都做到尊重自己的孩子。
特别是书哥儿和秦怡然还只是个不足十岁的孩子。而且赵振兴的尊重不是靠说出来的,而是他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在他平时的一言一行里面就能体现出来。
秦怡然和书哥儿两人都点点头。
那边李氏和陈黒丫已经收拾完,洗漱好了准备歇息。见他们三人还在说话,李氏只催让他们早些收拾了好歇息,就先领着陈黒丫进了东屋。
赵振兴看着确实不早了,明儿还要继续忙活,便准备散了。这时一直沉默的书哥儿道:“爹,今儿那百味楼的事儿是不是哪里有不妥?”
赵振兴愣了一下才道:“怎么这么说?”
书哥儿看着赵振兴道:“我晚上来堂屋时,不小心听到爹和娘说话……”
赵振兴显然是被书哥儿刚刚的问题问住了,没注意到书哥儿话里的漏洞,他看到书哥儿看着自己的眼神,那里面已经有了一抹坚定地神色。
他有些感慨,不知不觉间那个当年还抱在他怀里的奶娃娃,早在他还没有注意的时候,已经渐渐的有了自己的主见,长成了一个大人的模样,他左手握拳放在唇边轻轻咳了一下,见两个孩子都盯着自己,想来是都起了疑心。
他沉思了片刻才道:“本来想着你们还小,有些事也不应该说给你们听。但是刚刚我才突然想起来,再过些日子,书哥儿也要进学堂。以后家里跟外面打交道的事儿也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大丫也要帮着照应着些,索性这事儿也就不瞒着你们了……”
“这事儿其实到目前为止,也都是大家的猜测。”
“就在你姥爷那个村上,有家小酒坊,他们家祖传酿酒,他们家的酒在咱们郯城县这一带都小有名气,这家靠着这祖传酿酒的方子,日子过得很是红火。郯城里面好几家酒楼都订了他们家酿的烧酒来卖。”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本来好好地太平的日子,这家酒坊酿的酒不知为何竟喝死了人。而且就在县城里的一家酒楼里面!这下子惹出了人命官事,一家人就都被官差锁拿关进了大牢。官差在他家翻了一通,据说搜出几坛放了砒霜的酒,开堂审案的时候,那家人齐齐喊冤,声称不知酒里为何会有砒霜,无奈死人的那家人天天在衙门外面哭闹,说是县衙收了那家酿酒的银钱,故意包庇凶犯。”
“那县老爷又是个不作为,眼看年底考核就要到了,生怕自己的名声受损,影响他升迁。最后,县衙只得匆匆结案,但是由于没有人证,也没有查到这家人买过砒霜的记录。就在只有物证的情况下,那县老爷判了这一家人流放大西北,家产全部充公,再由县衙判给死者家人。”
赵振兴说道这里停了停,语气里面也有些愤然,“你姥爷那时正是村里的里正,他跟那家酿酒的老爷子是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极好。他出面前去县衙担保,也只得被训斥一番就被赶了回来,最后没办法,只得家里攒了一点钱给那家人带上了路。”
“本来这事儿也就这样,你姥爷也只以为这家是倒了霉或是惹了谁的眼。谁知,就在下半年,城里的一家酒楼就开始卖之前这家酿的酒,不过是另取了一个酒名,有那相熟的客人询问,那掌柜的只说是酿酒的那家在流放前就把方子卖给了他们。”
“你姥爷知道这事后,还有什么想不通的,那酿酒的方子就是那家传家的命根子,那是说什么也不会卖的,他让人给大西北那边送信,结果如石沉大海,又找那往大西北那边走货的行商打听,可是谁也没有在那边见到这一大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