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怡然见他如此说,只怕他此次进京看到什么,此时心中不平罢了,见此,只得劝道,“这些也是他们生在这样的人家,无法避免的事,家中若是权势在握,富贵滔天,享受家中富贵,承蒙家中庇护的也是他们”
程锦川沉默半晌,才微微颔首,“罢了,不提这些了,左右与咱们也没甚关系。吃吧,菜都要凉了。”
赵怡然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见他面色如常,实在看不出什么情绪,只得道,“嗯,你也多吃些。”
两人默默用完饭,刚让人撤下碗碟,赵怡然才刚刚泡好一壶茶,前头就有人来请程锦川。
赵怡然起身,疑惑的看了一眼来通传的小厮,问程锦川,“又有何事不是说这两日都好生歇息吗”
程锦川已经把身上的道袍收拾妥当,伸手抚了抚赵怡然的面颊,“应该是威叔他们到了,京中形势严峻,我让他们留了几个眼线,其余的人尽数都撤回来了,想来他们连夜赶路,差不多应该到了。”
赵怡然了闻言,不由微微皱眉,“既然事已至此,我看一动不如一静,左右不关我们什么事,让那些留守的人按兵不动才好”
程锦川笑着伸手帮她把微皱的眉心推平,“不要担心,那些人留着也只是帮我看着国公府万一有个什么情况,也能有所应对罢了”
赵怡然了然的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你去忙吧,可要我让人把客院收拾出来,留着他们安置”
“不用,原先那边都有他们自己的院子,回来时,早已安排人去帮他们收拾去了,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在今晚就赶到”
程锦川一边说一边扶着赵怡然坐到软上,“你要是累了,就早些歇息,无需等我。”
赵怡然颔首,“你去吧,我等会儿让厨下送些饭菜过去,明儿再给他们接风洗尘”
“好,都听你的。”程锦川说完,也不再耽搁,脚步匆匆的就出了屋子。
赵怡然看着程锦川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随手拿起一旁的一本书,翻开看了半晌,也未能看进去半个字。
程锦川先前虽只是提到了只言片语,但是赵怡然还是感觉到了,事情的不简单。
历来皇权斗争就没有小事,尤其是身处京城,正是斗争的漩涡中心,国公府历来颇得圣眷,又怎么可能会会不受丝毫影响,程锦川虽说已经决心离开国公府,但是有些事却是不能一下子就完全撇个干净的。
更何况,国公府里老夫人一直待他如珠如宝一般只怕他此时心中也颇为纠结
赵怡然独自一人坐在软榻上,静静想着心事,突然烛台的灯芯爆出一个火花,把她惊醒回神。
她这才发觉歪坐了这半晌,腿已经有些发麻。
她伸手揉了揉腿肚,等缓过一些,这才拿起剪刀,剪去灯芯。
她看了一眼博古架上的摆钟,外面已经临近亥时,程锦川却还未回来,想来这一时半会儿,只怕是回不来了。
她干脆起身,自行洗漱完,就拿着先前看过的那本书,坐到炕上,一边看一边等程锦川。
程锦川踏进院子时,见屋内的灯烛明亮,廊檐下还候着两个小丫鬟,他不由微微皱了皱眉,“你们主子还未歇下”
两个小丫鬟见他沉着脸,心下恐慌,忙不迭的跪下回话道,“主子主子进了内室,想来已经歇了”
程锦川见到两个小丫鬟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不由暗叹一口气,挥了挥手,“你们去吧,不要在这儿候着了”
“是”两人如蒙大赦,忙不迭的退了下去,一溜烟的消失在走廊尽头。
程锦川的眉头皱紧复又松开,径直往屋内去。
等他撩开内室的帘子时,见到赵怡然早已歪在炕沿上睡着了,原本握在手里的书也掉落在地上。
他上前捡起书,放到一旁的高几上,低头端详了赵怡然的睡颜片刻,这才轻轻把她抱起,放到里侧。
赵怡然有些迷糊的睁开眼,嘴里呢喃的唤了一声“锦川”
“嗯,是我,睡吧。”程锦川伸手轻轻在她肩上拍了拍,见她复又合上眼眸沉沉睡去,这才起身自去洗漱。
赵怡然次日睁开眼时,身侧早已空无一人。
她伸手摸了摸,察觉被窝里早就凉了,便忙起身,唤了一声,“锦川”
没有听到人应答,她直接掀被下炕,还没走出内室,外间就传来张嬷嬷的声音,“主子可是起了”
赵怡然应了一声,“可有看到你们主子去哪儿了”
张嬷嬷笑着挽起帘子,“前头一早就有人来唤,主子出去时,特意吩咐奴婢们不要吵醒您。”
赵怡然伸手揉了揉眉心,昨晚程锦川几时回的,她也不知道,今儿早上更是不知他又何时起的,想想自己好像很不称职。
她掩唇打了一个呵欠,眨去眼角的水渍,这才对张嬷嬷道,“我去洗漱,让人传膳吧。”
张嬷嬷见她困顿的样子,嘴角边不由露出一个笑,忙应声吩咐下去。
等赵怡然洗漱完,见到桌上摆了几样粥品,还有三四碟小点外加几碟小菜,不由看向张嬷嬷,“怎的准备了这许多”
张嬷嬷上前帮她盛了一碗她最喜欢的蔬菜粥,“这是主子吩咐下来的,他说您太瘦了,得要好生补补。”
赵怡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就我这样的,还要再进补”
张嬷嬷但笑不语,只提筷给她布菜。
赵怡然摇头,端起粥碗,喝了一口,清香爽滑的蔬菜粥一进嘴,她刚刚舒服的眯了眯眼,想要赞一声。
只是那粥滑进喉咙后,却似突然变了味道,一股恶心感突然传来,赵怡然忙不迭的把手上的碗搁到桌上,快步奔进盥洗室。
等把那口粥吐出来之后,恶心感并没有下去,只是胃中已无食物,她也只是干呕了半天,最后吐出来一些酸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