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打算与女儿说的事也只得先搁到一旁,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关心的道,“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怡然就正了正神色,把昨儿下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与赵振兴听。
赵振兴先是惊讶,随即面上不由有了一抹恼怒,最后直听得脸色铁青,他把手上握着的一张礼单一下子就砸在炕几上,“刘家这是想做啥?啊?还想要逼婚不成?”
赵怡然见此,心里的气愤这才消退了些,随之而起的就是一股委屈,她忍不住嘟了嘟嘴,“刘家想做什么我不管,反正你不能把我许给刘家。”
赵振兴闻言不由气结,“就他家如此行事,还敢上门打你的主意,我莫不是昏了头,才会把你许配给他家?”
“那爹不是接了他们的礼,打算考虑他们的提亲吗?”赵怡然伸手拿起被赵振兴扔在一旁的礼单晃了晃。
“那……”赵振兴想到自己先前的打算,犹如被戳破的皮球一般,有些委顿下来,他不由有些苦恼的伸手挠了挠头。
这动作赵怡然好久都没见他做过,此时看来,竟有几分好笑。
赵怡然忍不住翘了翘嘴角,见赵振兴抬起头,又连忙抿了抿嘴,嘟囔道,“那什么?”
“那不是爹不知情吗?”赵振兴伸手抹了一把脸,心里此时恨透了刘家,一边对着他女儿这般威逼,一边又来自己跟前讨好求娶,这不是把他们赵家人耍得团团转吗?
他一正神色,“你放心,此事交给爹,爹保证不会把你随便许人的。”
“爹要说话算话。”赵怡然再次要求赵振兴保证道。
赵振兴看到她眼里的认真,心下也不由有些怅然,看到已经快长至自己肩高的女儿,突生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他不由用力点点头,“爹肯定会说话算话。”
赵怡然这才笑逐颜开,高兴的拍了拍手,“好。”
赵振兴忍不住伸手想要摸一摸她的头,想到她已经长大,不由讪讪的收回手,“外面下雪,没事就不要出门了,爹把刘家的礼给他们退回去,既然敢打了你的主意,我不会轻易揭过此事的。”
赵怡然点头,她也有心想要借由此事看看赵振兴的态度,便没有多出主意。
赵振兴知道了昨天的事,又得了自家女儿的准话,也不耽搁,拿了刘家的礼单就出去了。
…………
不过次日,赵怡然就知道了赵振兴处理这件事情的结果,原本刘家想要拿下宿州府的辣酱代理权被另外一家商号拿下了。
赵怡然听闻心下欢喜,忙让春枝前去打听,是谁家拿下了宿州的代理权。
春枝很快就得了消息回来。
“姑娘。”
她一边打起帘子一边在门外跺了跺脚。
赵怡然也走出东次间,“可打听出来是哪家商号?”
“说是万隆……就是那个大商号……”
春枝刚刚出门的急,也没来得及穿上外面的棉斗篷,此时冻得双手通红,忍不住握着双手送至唇边轻轻呵了一口气。
“万隆?”
赵怡然闻言不由心下一跳,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摁住有些嘭嘭乱跳的小心脏。
“嗯。”春枝不知自家姑娘为何这样惊讶,把她打听到的消息说与赵怡然听,“说是万隆的大掌事正好来了府城,想要在咱这兖州府开一家分号,听闻咱们正在物色宿州府的代理商,就主动前来接洽……”
赵怡然有些恍恍惚惚的歪到一旁的软塌上,任由春枝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
她知道自己此时的情绪有些不对,但是她的心却好似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一般的不停狂跳。
等春枝说完,她才听到自己有几分低哑的声音,“可知那万隆的大掌事可是一位叫程六爷的?”
“……这个……奴婢不知。”春枝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侧卧在那里的赵怡然,“要不……奴婢再去打听打听?”
“你去吧。”
春枝又一阵风似的出去了,门帘子的坠脚磕在门框上,叮当作响。
“这丫头……”赵怡然忍不住轻笑出声,上次刘家的事,让这丫头很是自责了一番,此时见刘家吃了亏,心里还不知怎么高兴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又把刚刚春枝说的那番话,从头至尾好好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某种可能,她不由喃喃出声,“是你吗?……很像你的手笔哎……”
不知怎么,她突然就想起前世,有次她去下属的一家分公司,去查看一批刚刚研发出来的新产品,那家分公司的负责人是个年轻有为的精英男,具体长什么模样,她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只知道对方年纪好像与自己相仿,她去的时候,对方很是热情的接待了自己,后来也不知为何竟然就起了追求自己的心思,那还是她人生当中,屈指可数的追求者。
可恨自己当时有些应付这些很没有经验,还没来得及有所回应,那人就被调到了国外,据说被派往开发非洲的市场去了……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想起这件事,此时想来,竟觉得有些好笑,那时的情景不知怎的,竟与此时莫名有几分相似。
也不知那时是不是也是某人的手笔……
春枝脚步匆匆的进来了,打断了赵怡然的思绪,“姑娘……姑娘……”
赵怡然心里惦念着某人,一见她这般,连忙坐起身,“可是打听出来了?”
“还没有。”春枝把拿在手上的一张帖子递给赵怡然,“这是万隆管事刚刚送来的帖子,说是给老爷的。可是老爷早上就已经带着贲四他们去了南郊的庄子,南郊作坊这两天要出一大批货物,说是今晚老爷他们都要留宿在庄子上……”
“拿来我瞧瞧。”赵怡然刚刚平复下来的小心脏又狂跳了两下,她一把接过春枝手上的帖子,轻轻咳了一声,这才慢慢展开那张很是寻常的请帖。
入目是熟悉的字迹,她不知怎的,眼前突然一阵模糊。
她只得使劲的眨巴了两下眼睛,只觉有什么从面颊上滑落,她不由伸手一摸,一手的湿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