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对方如果只是寻常的寻衅滋事,无非就是想要讹一些银子花花,他刚刚搬出知府,又暗示自家背后有靠山,这些人应该早就撂下一句狠话走人才是。
可是眼前的这些人虽是面上变了变颜色,但却丝毫不惧,这会儿不知那为首的那人说了什么,其中几人的面上还隐有几分兴奋。
他心下暗声叫遭,这卖吃食的比不上旁的生意,就怕被那些有背景的人盯上,暗中派人来使坏。
你说你的东西没问题,他说他吃了你的东西生了病,难不成还能把人的肚子剖开让那府衙的大老爷给他们作证不成?
再说了要是那人真的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硬要赖上自家,就是把肚子剖开,那也是说不清是不是吃了他们家的辣酱。
到时那府衙的大老爷说不定还会让自家铺子赔些银子了事,可是这银子是好赔的吗,只怕一旦开了这头,自家的辣酱铺子就开不下去了。
他越想心里越是着急,也不知自己让人给赵振兴送去的信送到了没有。
这边赵怡然也正看着前面的情形暗自心焦,齐掌柜的话不但没有吓退那些人,看来这些人不是背后有人指使,就是有备而来,而她比较倾向于前者。
只是这背后的人是谁呢?
不知怎的,她脑海里突然想起那背后买辣椒的人……
“姑娘。”
赵二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把她吓了一跳,她不由伸手拍了拍心口,转身看过来。
赵二正抱拳躬身站在她的身后,这会儿她也没心思顾得上旁的,急忙吩咐道,“你快去给我爹传个口信,这些事还得他回来出面料理……”
“姑娘不要担心,齐掌柜一发觉有人闹事,就已经打发人去给老爷送信去了,想来贲四会带着老爷尽快回来的,只是铺子跟前的这群人,要不属下替姑娘先打发了?”
赵二的一番话,让刚刚还有些着急的赵怡然冷静下来,她不由疑惑的看向赵二,见他面上神情淡淡,就好像刚刚说要把那些人打发了,只不过是抬抬手的事一般。
赵二好像没有察觉到赵怡然打量的视线一般,眼睛只看着自己脚前三寸的地方,心里却在想,不知主子还有几天能到,无论如何,在主子到之前,他都得护着姑娘的周全。
“如果硬是把这些人驱赶走的话,我担心他们后面还会有旁的招,既然对方是有备而来,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那就报官好了。”赵怡然看着赵二的神情,缓缓开口道。
有了衙役介入,先把这些人打发了,她们也好安排人着手查这群人背后是由何人指使的,说不定,还能找出那个偷买辣酱的人。
赵二面上还是没有什么变化,闻言只是冲着赵怡然一抱拳,“那属下这就去寻了巡街的过来。”
“等等,你再顺便帮我递张帖子去王府,我打算下午去王府拜访一下王大小姐。”
“是。”
赵怡然看着赵二脚步匆匆的出去,心中还是有几分忐忑,她一边看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心中暗自思量。
要是对方想要通过这个诬陷,来谋求自家的秘方,自家应该如何应对呢,她不禁想起还在朱家镇苦读的书哥儿和棋哥儿,在这大明朝,无权又无势想要保住手里的东西何其艰难。
此时外间齐掌柜和那群人也正僵持不下,过了片刻,就见赵二带了几个巡街的衙役过来。
人群顿时一阵骚乱,纷纷往外退了几步。
赵怡然也忙退到槅扇后面。
他们家在府城开了这铺子,府衙里都是打点过的,赵二找来的几人当中有一人看着还有几分面熟,应该是相熟的衙役。
那边赵二把巡街的衙役寻过来之后,就把人交给了齐掌柜招待。
齐掌柜与这些衙役又不是第一天打交道,先是请了几人进了铺子,又忙三言两语的,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
那些来闹事的人,见这些衙役好像与这家铺子的人相熟,先是有些慌乱,后来为首的那人不知说了什么,那群人又有恃无恐起来。
赵二见齐掌柜完全能应酬那几个衙役,他对着一旁的一个伙计交代了两句,就脚步匆匆的出了铺子。
不过片刻功夫,那几个衙役就听完了齐掌柜的叙述,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为首的那个衙役不知与齐掌柜说了什么,齐掌柜忙笑着冲着对方一抱拳,手放下的瞬间,却是塞了一个荷包到那衙役的手里。
因为前面有那些伙计挡着,那群人虽是不惧这些衙役,但是也不敢上前挑衅,都在门外站着,并没有瞧见齐掌柜的动作。
倒是躲在槅扇后面的赵怡然把齐掌柜的动作看得分明。
那为首的衙役冲齐掌柜微微一颔首,就带着几人上前,与那为首的那人说了几句。
对方好像还呛声了几句,那衙役可不会好生与他说话,手上提着棍棒在地上一杵,就对着身后的两人道,“再在这里闹事,就带他回衙门。”
那人一看他们是来真的,立马往后退了几步,其他人见了,也忙往后退。
那衙役冷笑几声,“你们几个,前些日子才在城南讹了人家米铺,今儿又来讹人家辣酱铺子,再不走,数罪并罚,到时打板子都是轻的……”
围观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对着那群人指指点点议论起来。
齐掌柜听见那衙役的一番话,面上的笑意不由又浓了些。
有这些衙役帮他们正名,比他们自己说上一百句都管用。
此时,正好春生也从医馆里包扎好回来了,齐掌柜站在铺子门口,远远就看见了,顿时计上心来,他忙上前提高声音询问春生的伤势如何。
说完不等春生回答,他又接着大声的谴责那群来闹事的人,如何如何就把他们铺子里的人打伤了,要是还想在这里闹事,立马就要请了知府老爷治他们的罪云云。
那群人中就有几人目光有些闪烁,再也不敢坚定的站在为首那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