艮七端起杯子猛地灌了一口茶水,好不容易把呛在嗓子眼里的点心给咳了出来,这才伸长脖子长呼一口气,“……咳,兑二……你说……你说主子会不会出啥事儿了?”
一想到这事都是因为他的大意,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情形,他就恨不得能替了主子去,只是如今谁都联系不上主子,一切也只能等主子主动与他们联络了,才能把这里的事告知主子,他们也能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
“如今就算是主子出了事,我们又能如何,程护卫那边既然已经派了人出去,我们也只能先等消息。
倒是你,如今你好好用心管着手上的差事,咱们出去了这一趟,至今已经有了月余,府城里的情形如今还不算明朗,你行事千万当心着些,别被别人顺藤摸瓜,把咱给一锅给端了。”兑二说着把那本册子收进怀里。
抬头见艮七面上神色有些讪讪,大致心中有数,便又开口道,“咱们出事不要紧,可千万别连累了主子。如今南边咱们也帮不上忙,就别给程护卫他们添乱了。”
艮七闻言,面上的神色一正,低头应是。
兑二见他已经打起精神,才继续道,“如今这边有老朱照看着,他是办事办老了的,让他继续守着,要是有啥事,给我们捎个信过来。”
兑二一边说一边拿起挂在一旁的披风就往肩上一披。
艮七见他这幅样子,显然是打算立即就动身的,连忙也站起身去拿自己的披风,“咱们这就走?”
“府城还有多少事等着咱们,留在这作甚?”兑二一边说一边已是拿起一旁的竹笠直接往头上一戴,绕过一旁的屏风就要往外走。
艮七连忙把自己收拾妥当,脚步匆匆的跟着往外走。
赵振兴正坐在柜台前跟朱如生天南海北的闲聊,眼角余光看见先前进来的那两人又脚步匆匆的从楼上下来,不由好奇的打量了一眼。
只是对方两人头上均戴着宽沿的竹笠,身上披着宽大的披风,一时只能看出这两人个头颇高,其他却是看不出丝毫端倪。
他这一年来也算是见多识广,见到这样打扮的人,立马就猜出这两人只怕是行走江湖的高人,自己这样盯着对方看,只怕有些不妥,便连忙转过身,正要跟朱如生继续先前的话题。
谁知朱如生一向挂着笑的脸上此时正是一脸严肃,他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事,眼角就觉得银光一闪。
那边朱如生立马双手一抬,一枚银角子就落在朱如生的手心里,许是朱如生手上的肉比较厚实的缘故,那枚银角子在朱如生的手心里还弹跳了一下。
赵振兴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不由得噎了噎,身后就传来一道极为低沉的声音,“备些干粮。”
“哎,马上就来。”朱如生此时也顾不得招呼一旁的赵振兴,不知这两位爷好生生的这是又要闹哪般,只得小跑着去了后厨,片刻功夫,就亲自拿着一摞油纸包出来,递给站在门口的艮七,“两位慢走……”
门口的帘子被人打起,一阵冷风吹进来,朱如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才一步步的往柜台后面挪,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拭了拭并不存在的汗,“唉……”
赵振兴听到他这声长叹,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抬头透过窗户上的玻璃,见两人已经骑着马离开了,便压低声音问朱如生,“朱掌柜,这两人莫不是……”
朱如生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的神色有些复杂,让赵振兴未尽的话根本就说不出口。
朱如生摇摇头,一脸的高深莫测,“这些人和事东家还是不要打听了,毕竟咱们开门做生意的,要的就是太太平平。”
赵振兴闻言不由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朱如生嘴角忍不住微微翘了翘,就在赵振兴抬头的瞬间,又把嘴角拉平,做出一脸凝重的样子劝诫道,“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东家记得避着些,千万不能往前凑,这些人的性子怪的很,有啥事我来招呼,到时只要好生生的把他们打发了就成。”
赵振兴听了不由得又点了点头,这才抬头看着朱如生,一脸的诚挚,“朱掌柜,这客栈多亏请了你来坐镇,我也不说那些虚的,年底保管少不了你的红封。”
朱如生跟赵振兴打了这段时日的交道,已经差不多摸透了他的秉性,知道他说得都是真心话,笑着客套了两句,就留赵振兴今儿在客栈一道用饭。
赵振兴想了想,还是摇头,难得今儿孩子娘和几个孩子今儿都歇一日,他还是回去一道吃个热乎饭,客栈这边朱掌柜也有不少事要忙,他还是别耽搁别人忙活了。
想到这里,他就站起身,笑着跟朱如生摆摆手,“不了,今儿还是回去吃,你忙你的去吧。”
朱如生想了想,笑着道,“早上遇见大姑娘,跟她说了孔大厨新做的点心,要不,我装一点儿,东家带回去给大姑娘她们尝一尝?”
赵振兴想了想,点头道,“成。”
朱如生便又亲自去了后厨,不过片刻功夫,拎来一个食盒递给赵振兴,“东家走好。”
赵振兴冲他摆摆手,就拎着食盒出了客栈。
朱如生一见赵振兴出了客栈,顺着玻璃窗见到人已经走远,忙冲一旁的小五使了一眼色,“跟我来。”
小五连忙小跑着跟着朱如生进了他歇息的屋子
小五左右张望了一下,发觉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这才把门掩上,上前几步,对着朱如生附耳说了几句。
朱如生闻言看了小五一眼,小五连忙点点头,朱如生这才背着手,慢慢在屋内踱起步来。
半晌朱如生才停下步子,沉吟了片刻,伸手招了招,小五见状,忙上前两步,微微伏低身子,听朱如生指示。
见小五点头,朱如生才跟他摆摆手,“去忙你的吧。”
小五忙应一声,快步出了房间。
朱如生看着合拢的门扇,面上的神色有些莫名,半晌也只得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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