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虞榕就将这个计划偷偷说给了太皇太后听,并且还修书给了虞家。
为了防止暴露,虞榕写的是暗语,只有虞家人能看懂。
太皇太后听了后也觉得有些震惊,但出于疼爱虞榕的心,便也答应替她隐瞒。
做完这些,虞榕便来到了陡峭的山崖,见到了背对着她的诗凝霜。
诗凝霜抱着自己的长剑立在崖边,整个人一动不动,都快要和山峰融为一体了。
虞榕提起裙角,慢悠悠走过去,还没待她走近,诗凝霜已经看见她了。
诗凝霜依旧冷着一张脸,问,“你都想好了?”
真假死了的话,也就代表世上再无虞榕这人了。
虞榕走到诗凝霜身边,看向崖底,“难不成,我还能有反悔的机会?”
诗凝霜拧眉沉思,良久才道:“也不是不行。”
大不了,她回去被父王骂一顿就是了。
闻言,虞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琉璃般璀璨夺目的眸子看向诗凝霜,轻笑道。
“三公主还真是个趣人。”
刚才她只是在开玩笑罢了。
却没想到诗凝霜会如此认真,真是太有趣了。
看着诗凝霜的脸,虞榕又不可避免地在想。
这凌玥的国君有多丑那是众所周知的事,可他的儿女倒都很好看。
诗凝霜生得不柔美,但有一种英气美,五官也很耐看。
心里想着,虞榕便问,“你的兄弟姐妹是不是都长得很好看?”
诗凝霜皱眉,声音冷冽,“...也有丑的。”
比如大王子,生得就虎头虎脑的,也是长得最像父王的一个。
因着这样,成了最受宠的王子。
虞榕没想到诗凝霜会如此耿直,她又笑了笑,“三公主啊,难道你娘没和你说过,不要透露太多事情给别人吗?”
“更别说我们还是敌对国了。”
话音刚落,诗凝霜便抿唇不说话了,许久才说:“我...从来没见过我娘...”
自小她就是被养在父王身边的,而母亲是谁却并不知道。
只在奴仆嘴里听说过她母亲是最低贱的奴隶,生下她来就被赐死了。
闻言,虞榕也愣住了,她有些歉意地开口,“对不起,你没事吧?”
像她这种爹娘恩爱,弟妹友善的,根本没办法想象诗凝霜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她仔细观察过了,诗凝霜手上有很厚的老茧,甚至比她二弟的茧还要厚。
作为一个女子能有这么厚的茧,可想而知她这些年过得有多辛苦。
诗凝霜浑不在意地说:“没事,相比于王室里的有些孩子,我已经算幸运的了。”
诗康裕妃子众多,掳来的美人更是不计其数。
而她,有两个哥哥,五个妹妹,六个弟弟,能有印象的都没几个。
诗承晖并不是最小的弟弟,最小的弟弟上个月刚降生,如今还只会哇哇大哭。
孩子这么多,能得重视的却没有几个。
除了大王子二王子和她过得好一些,其余都是活在水深火热中。
即使诗凝霜知道,诗康裕只是将她当作最锋利的刀来看。
因为她不会觊觎他的王位,不会碍他的眼。
就连大王子或是二王子胆敢在他面前透露一丝野心,都会被他忌惮上。
聊了几句之后,又将话题继续转移到了虞榕的身上。
她的计划是,装作跌落山崖而亡的样子成功假死,三日后再清醒过来。
太皇太后是知晓此事的,到时候便可来一出瞒天过海之计。
在定棺的时候将一具尸体和她调换,到时候她再披上人皮面具,扮成另外一个人。
诗凝霜听说了她的计划之后,觉得可行,便待在这里查探环境。
此山崖看上去极其险峻,若是说从这不小心摔下去死了,也是能说得过去的。
还在沉思的时候,诗凝霜耳边忽地响起了虞榕的声音。
“快,抱我!”
诗凝霜:???
虞榕蹙起了极其秀气的柳眉,“抱我下去,不然真的要我从这里摔下去?”
诗凝霜这才理会其意,带着虞榕飞到了崖底。
落地之后,虞榕二话没说开始在地上找起碎石来了。
找到了碎石,虞榕直接快狠准在自己腿上用力划了一下。
鲜血直接涌了出来,滴在了地上。
她又往自己脸上抹了很多泥土,还将衣衫撕烂了一些。
随即又嫌衣衫太干净了,虞榕继续往身上抹灰,头发也扯乱了。
做完这些之后,虞榕看向诗凝霜,问,“怎么样?”
诗凝霜无法描述此时的虞榕,只觉得她活像从乞丐堆里出来的一样。
可是那双眼睛依旧美丽纯粹,透着温柔的光芒。
她道:“可以了,挺好的。”
别说只是做戏了,就算是真的,也不用如此卖力吧。
听诗凝霜这么说,虞榕这才放下心来。
毕竟假死还是头一回呢,难免要小心一些,免得功亏一篑。
她正准备即刻吞下丹药,却又不放心地对诗凝霜说:“你要不留几日再走?”
诗凝霜想了想,点点头,“可以。”
反正凌玥那边还不急着回去,等到事情结束后再走也行。
闻言,虞榕这才笑了笑,眼中有些许的释然,她故意道。
“你不会骗我吧?”
她拿起了丹药,“亦或者是说,这其实不是假死丹而是能致人昏迷的丹药呢?”
见诗凝霜想解释,虞榕又笑了,义无反顾吞了下去。
“算了,我就信这一次。”
吞下去之后,虞榕便顷刻间晕倒在地了,没多久,呼吸声也没了。
诗凝霜看了她一眼,又飞了上去,静静等待着有人来。
夜深了,虞榕还是没回来,她的侍女们都急得不行。
这时太皇太后来了,她装作怒气冲冲地样子厉声咒骂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
侍女们只能提着灯笼慢悠悠寻找。
这时有人勐地想起虞榕说要去崖边采摘清晨的滴露,便马不停蹄往山崖处找去。
找遍了整座山都没找到虞榕,正在众人心灰意冷的时候,有人看见了虞榕的簪子。
她们心尖一跳,手忙脚乱地跑到崖边,拾起了掉落在地的簪子。
认出这是虞榕今日戴的簪子之后,侍女的手都有些抖,随即才不敢置信地看向崖底。
翌日,在崖底发现了虞榕的“尸体”,她身死的消息立即传进了宫内。
元褚炎和太后震惊,下令将虞榕好生葬入皇陵,举国哀悼。
而早就知晓了真相的虞家人,也开始了戏精的表演。
先是虞怠闭门不出,以身子不适为由告假在家。
金艳也不和老姐妹们赏花看景了,身子都消瘦了一些。
虞景煊和虞温裴也接连告假。
宫中的虞稚开始整夜以泪洗面,衣着缟素。
这一出,不知道实情的人信以为真,都纷纷替虞家感到悲哀。
远在居文山的太皇太后身边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满脸麻子,名叫榕儿的婢女。
这日,虞稚刚装模作样哭完,屏退了众人后,才松了一口气。
因着连着哭了好几日,她眼睛都肿了,一照镜子发现丑得不行,哭的更惨了。
就连林嬷嬷都被骗了去,只让她要注意保重身体。
珠儿和黛柠更甚了,这俩哭得比她还惨,俩人眼睛都肿得老大。
前者主要是心疼虞稚,后者便是心疼虞榕了。
黛柠一个平常情绪不怎么外露的人都哭得这么惊天动地,可想而知她有多难过了。
虞稚本来有点想告诉林嬷嬷和黛柠实情的。
但转念一想,万一出现啥意外被捅到了元褚炎面前,可就成了欺君之罪了。
越少人知道越对虞榕有利。
到了晚上,虞稚正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却有不少粉色花瓣簌簌落下。
虞稚一惊,连忙走出门外,就见到了坐在殿檐斗拱上的元褚炎。
元褚炎正在尽心尽力撒花呢,身侧却被拍了拍。
他转过头来,就见到了虞稚。
元褚炎一惊,“你怎么上来的?”
虞稚用手指了指一旁的梯子,小声说:“爬上来的。”
元褚炎:“......”
虞稚此时的眼睛还有些微红,在月光下面更加显得像兔子眼了。
她包裹得极其严实,大大的斗篷将她遮了个大概,只露出一张小巧精致的脸蛋。
元褚炎摸了摸她的手,皱着眉头说:“阿虞,你手怎么这么凉?”
他只觉得,自从姹雪那次之后,虞稚好像更怕冷了。
虞稚强忍难受,笑着说:“无事的,许是夜里太凉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的她全身彷佛被蚂蚁爬过一般,手脚又冷得如生铁一般。
自从服了那什么强行续命丸之后,虞稚一吹风一受凉便会格外难受,和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
但她的外表是看不出什么来的,就连荣太医也说她身子没什么大碍。
闻言,元褚炎有些气愤,却又不敢凶她,只能换个方向说。
“以后,不许出来吹风了!”
虞稚浅笑着点点头,问,“陛下,你从哪摘来的花瓣?”
元褚炎毫不在意开口,“自是瑜沐殿。”
他见金媚儿院中的那颗桃花树花瓣开得极好,便偷了一些下来。
元褚炎又问,“你不喜欢吗?”
虞稚想到金媚儿明日看见自己院中桃花树变化之后会有的反应就笑得不行。
随即她又瞥到元褚炎小心翼翼的样子,当即便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脸上。
“喜欢,但我更喜欢陛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