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褚炎刚从静辉寺赶回来,便听说虞稚伤情十分严重,当即都想贴皇榜招民间大夫了。
荣太医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一脸痛心疾首地说。
“陛下,若是等下您见到虞嫔娘娘情况不怎么好,可千万不要气血攻心啊。”
若陛下也倒下了,对大元可是极大的损伤。
元褚炎听荣太医这么说,面上愈发烦躁了。
本来都做好准备了,却没想到一推开门就见到了刚起身的虞稚。
她除了面色惨白,行动有些不便之外,好像没什么事的样子。
正单脚跳的虞稚:!!!
若非她脸上有伤痕,元褚炎都要觉得荣太医之前说的都是在唬他的了。
实际上是虞稚伤口都被包扎好了,穿上干净衣衫的话是看不太出来她受伤这件事的。
荣太医更疑惑了,他看着虞稚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医术有问题了。
不仅能醒过来,还能活蹦乱跳的,这莫非是回光返照?
荣太医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却没注意到元褚炎早已走到了虞稚面前。
虞稚看着自己这个有违人设的姿势,抬起的脚又放了下去,小声说:“口渴而已...”
该死的,她的小仙女形象,碎一地了!!!
元褚炎并未在意,动作轻柔地将她扶到塌上,又看了眼已经凉了的茶,给阿福递了个眼神。
阿福立即懂了,不动声色退了出去,对宫人们小声说:“茶凉了,娘娘要喝热的。”
宫人们连连点头,“是。”
阿福这么一走,荣太医就感觉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温柔款款的帝王。
“阿虞,你赶紧躺下。”
“阿虞,你手怎么这么凉?”
“阿虞,你饿不饿?”
“......”
虞稚看了眼荣太医,轻轻咳嗽了几声想暗示还有人在。
却不知元褚炎立即握住了她的手,焦急询问道:“阿虞,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虞稚见到荣太医脸上更加怪异的神色,心下无奈。
只能摇了摇头,说:“无事。”
正在这时,有小宫女来上热茶了,这才化解了荣太医的无措。
元褚炎摸了摸杯壁,发现温度刚刚好,这才敢递给虞稚。
虞稚小小喝了一口,喉中的干涩这才有所缓解。
荣太医观察了虞稚许久,发现她不像回光返照的模样。
知晓此事之后,他这才有勇气开口,力求找回自己的存在感。
“娘娘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如此险境都能逢凶化吉。”
听着荣太医拍的马屁,虞稚就觉得有些心虚,她能活过来完全是因为那什么强行续命丸。
反倒是元褚炎听了觉得十分高兴,“太医说的有理,朕也是这么觉得的。”
荣太医拍完马屁就告退了,只留虞稚和元褚炎二人。
元褚炎低头良久,才握拳说:“此事,应该是和凌玥国那边有关系。”
虞稚心尖一跳,“陛下从何得知的呢?”
元褚炎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声音低沉而坚定,“这上面的纹路是凌玥那边的特色。”
“而这个是在姹雪身上掉下来的,极有可能代表她的身份是凌玥细作。”
听着元褚炎沉稳的声音,虞稚安心不少,她看着那块玉牌,轻声说。
“宫中肯定还有别的细作。”
姹雪之所以会自杀,也是因为不想暴露其余细作的身份,她想让线索在她这里断了。
殊不知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样东西。
这玉牌看上去已经很破旧了,上面的花纹也不甚清晰,说明姹雪定是经常拿出来看。
闻言,元褚炎藏下眼底的戾气,将玉牌重新放进怀中。
看向虞稚后目光又顷刻间变得柔和,“先不说这些了,你好好将伤养好再说。”
虞稚因伤口在胸口位置,说话提气的时候便会难受,这时脸色也会变得更惨白一些。
元褚炎注意到这点之后,便不打算和她多聊,只亲了亲她的额头就离开了。
他一走,虞稚便又开始转动自己乌熘熘的眼眸。
她希望她的事千万不要被姐姐知道,免得她离那么老远还要替她担心。
可没想到,虞榕还是知道了。
起因是她身边的侍女收到了宫里小姐妹寄来的信,信中提了一嘴虞稚的事情。
而侍女又极其忠心,知道虞榕最担忧这个妹妹,便将此事和她说了。
虞榕听了,当即便晕了过去,把众人给吓坏了。
原因便是那小姐妹在信中说,虞嫔娘娘情况不怎么好。
这早就是之前的消息了,小姐妹本来写了新的,可送信极其耗费时间,现下还没到居文山上。
虞榕这一晕,再度醒来的时候身体已然垮了一半。
太皇太后看在眼里,严厉批评了那位嘴碎的侍女。
虞榕踉跄地走下床,跪伏在地上,声音气若游丝,“皇祖母,我想回去了。”
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示意一旁的侍女将她扶起来,老态龙钟的脸上闪过无奈。
“榕儿啊,许是消息有误也说不定?要不再等等吧。”
好不容易能有个人来陪她,太皇太后自是不希望她那么早离开的。
再者说,她们都心知肚明,这么一离开,定是不会再回来的了。
虞榕被侍女扶起,声音却格外坚定,“皇祖母,我还是得回去看看才心安。”
太皇太后神情复杂,“那你可知回去了可就回不来了?”
元褚炎和太后之所以会同意虞榕来这里,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之前的事历历在目。
怕她待在宫里会继续想不开才想让她出去走走。
这若是又回去了,也就没理由再次出宫了。
虞榕对太皇太后歉意一笑,“自是知道的,能和皇祖母相处这么一段时间,榕儿已然无憾了。”
这话听得太皇太后眼泪汪汪,她不舍地看向虞榕,“就不能再多留几天吗?”
人若是一直孤独不可怕,可怕的是习惯了有人陪伴后对方却要抽身离开。
太皇太后年轻的时候性格十分古怪,谁都看不起。
对于自家儿子宫中那些趾高气扬的妃嫔并不喜欢。
当时她性格又坏,自是没什么妃嫔真心实意喜欢她。
之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凡事都只凭自己心情做主,却没想到老年会如此凄凉。
若是有朝一日能回到过去,太皇太后定会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得罪太多人。
虞榕摇了摇头,“事情紧急,来不及多想了。”
闻言,太皇太后知道虞榕是下了决心了,便也只能捏着佛珠离开。
“你若是想回去就回去吧,一路平安。”
虞榕目送太皇太后离开,朝身边的侍女商量,“快,我们收拾一下,赶紧回宫去。”
侍女们低头说好,转身收拾东西去了。
收拾的时候侍女却有些心不在焉的,她们其实并不希望娘娘重新回去。
她们都是跟着虞榕身边好几年的了,对于她的脾气秉性也是了解的。
在这里娘娘才是真的开心,若是回去,那无异于是重回牢笼当中。
由着心里是这般想的,侍女们的动作便慢了许多,被虞榕瞧见了,她板着脸冷声说。
“你们这么磨磨唧唧是在干什么?本宫的事何时轮得到你们来操心?”
几个侍女们瑟瑟发抖,躬身低头说:“是,娘娘。”
被这么一训,侍女们速度快多了,也不敢瞎想什么了。
本都收拾好了准备离开的,却触不及防收到了新送来的信。
信中说明虞嫔娘娘已经好很多,除了外伤倒是没什么大碍的了。
这封信第一时间便来到了虞榕的手上。
她看完信的内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莫不是你们写出来哄本宫的吧?”
前几天还说要不行了,这下又恢复了,有这么玄乎吗?
太后娘娘瞧着侍女脸上表情不似作假,便出声说:“许是上次送她的那串佛珠奏效了吧。”
提起佛珠,虞榕眼睛一亮,点点头,“或许真是佛珠在保佑小四。”
虞稚既已无碍,虞榕便又歇了回去的那份心思,可身子却一时之间好不起来了。
她本就有好几年的心病,再加之气血攻心,如今算是垮了。
*
诗雅作为凌玥人,听闻有凌玥的细作刺杀虞稚便坐不住了。
可她的身份敏感,又无法自由出入皇宫,就是想做什么也做不到。
而元褚炎蔚年虞景煊三人,已经围绕如何把宫里潜藏的凌玥细作揪出来而商量了起来。
之后他们定下了一个缜密的瓮中捉鳖计划。
没多久计划就奏效了,有几个细作已然漏出了马脚。
蔚年却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温水煮青蛙般等待着剩下的细作一个个跌入陷阱中。
趁着这机会,元褚炎发现了不少凌玥的细作。
看着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庞,元褚炎都有些佩服他们能潜伏这么久。
转念又想起,若非因此次姹雪暴露了,倒真是不太容易被发现。
不少凌玥细作被除掉了之后,这消息才姗姗来迟地送到了隔壁凌玥国。
凌玥国的国君一知晓这个后,摔了不少大殿中的贵重物品,还杀了不少美人来泄愤。
这行为,妥妥的暴君一个。
怪不得诗雅不愿意回去。
这般昏庸残暴且沉迷女色的昏君,换谁都想逃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