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虞稚说的,元褚炎已经完全愣住了,他这才想起之前的诸多事情。
虞榕会服毒,多半也是因为她没有牵挂了。
无论虞家还是虞稚都不再需要她,她便觉得可以安心离开了。
若不是虞稚赶到的及时,虞榕多半是救不回来的。
哪怕是现在,虞稚还是有些没缓过神来,她没想到她害怕的事情真的就这么发生了。
人救回来之后她又在想,若是虞榕还做出自残的行为又该怎么办?
因着顾及着这一点,虞稚便在椒房殿睡下了,等到虞榕清醒过来便能第一时间去到她身边。
等了两三日,虞榕终于醒来了,她刚醒就被虞稚抱了个满怀。
随即便听见了虞稚哽咽的声音,“阿姐,以后不许伤害自己了,好吗?”
虞榕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没死,美目中流露出一丝哀伤。
虞稚没听见虞榕的声音,心想不妙,微微松开了她些,便见到了毫无生气的虞榕。
柔顺的头发散在她的脸颊两边,更显得她脸蛋小巧苍白,她眼中没有光彩,只有掩饰不住的忧愁。
见虞稚望过来,她慢慢勾起了一抹悲戚的笑,她道:“为什么还要把我救回来呢?”
“继续活着只会有无尽的难过罢了,轻轻,你不应该费力将我救回来的。”
虞榕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凉意,几句话下来把虞稚的泪水又逼了出来。
见虞稚哭了,虞榕又低下了头去,像做错事的小孩那般无措,“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说这些来让你难过的——”
“我只是太累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虞榕一直在反复呢喃着对不起,听得虞稚特别不是滋味。
她握住了虞榕的手,轻声说:“不用说对不起的,我们本就是一家人。”
虞榕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但虞稚并没有松开她,而是很温柔地继续说。
“阿姐,其实活着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
“我们可以出宫去走走,去领略大元的山川河流,去体验人世喧闹。”
“三哥快定亲了,你肯定也想见见他未来的新娘子吧。”
听到这里,虞榕眼眸触动了一下,但仍是啥也没说。
虞稚将她脸上细微的表情都观察得很彻底,见她还有留恋,心中松了一口气。
有留恋就好,不至于一心寻死。
想到此处,虞稚知道过犹不及,便又开口说:“阿姐,你刚醒,身子骨弱,还是好好休息下吧。”
怕她再度伤害自己,虞稚面上只能装作凶巴巴的模样,一字一句道。
“你屋内的尖锐之物我都让人搬走了,黛柠这几天也会留在这里替我看着你。”
“不许等我一走就又伤害自己,知道吗?”
虞榕这才打量了四周一番,发现连梳妆台和木凳都搬走了,心中有些无奈。
她敛下眼眸,委屈巴巴地说:“你都整得这么严谨了,我就是想也办不到啊。”
虞稚又道:“不行,想也不许想!”
闻言,虞榕幽怨地扫了她几眼,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见此,虞稚心中的大石头才放下了,知晓虞榕一时半会不会做出啥伤害自己的事来了。
从一开始,虞稚就告诉自己,原主即已不在,她的家人便是她的家人,她会好好护住他们的。
再加之虞榕一直都待她很好,即使这份好是给她亲妹妹的,但既是她享受了这份好,总得做点什么。
虞稚捧起桉几上放着的汤药,喂虞榕喝下,再看着她躺好,这才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刚出去就见到了一脸担忧的林嬷嬷和黛柠,她俩一见到她就问,“娘娘情况还好吧?”
虞稚说:“已经喝了药,现在睡着了,多看着点应该没事。”
林嬷嬷脸上这才出现喜色,一旁的黛柠瞧着也有几分激动,一点也不似平常的稳重。
和黛柠吩咐了一些事之后,虞稚才又回到了舒和殿。
她冥思苦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得让大姐出去走走才行,若是一直留在宫里恐怕又得想不开了。
这时候,虞稚勐地想起来了元帝的母亲,也就是太皇太后。
她如今居住的居文山便是一个佛门清净之地。
可以将虞榕送于那去,亦或者静辉寺也不错,离京城还近。
虞榕如今的状态断不可让她继续在宫里久待了,去了佛门清修之地心情说不定能有所缓解。
想到这些,虞稚便迫不及待去找了元褚炎商量此事,最终修书一封给了住在居文山的太皇太后。
没多久太皇太后就回信了,说可以将虞榕送到她这里来静养,也好让她散散心。
既已有了去处,虞榕便带上几个贴身侍女坐上了去往居文山的马车。
林嬷嬷被留了下来,当了舒和殿的管事嬷嬷。
她手段凌厉,面相又极凶,惹得舒和殿上下都人心惶惶。
见林嬷嬷都另投新主了,别宫妃子心中便有底了,她们知道虞榕这一走,短时间内怕是都不会再回来了。
这一时之间,她们的心思便又活跃了起来。
皇后离宫了,这也意味着后宫要有新的掌权者了。
果不其然,在虞榕离宫的第二日,宫里所有妃子都被提了位分。
其中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便是金媚儿,连升好几级,直接被封为丽妃了。
并且还有太后出面说由金媚儿代为掌管凤印,管理后宫大小事务。
倒是虞稚,只是被升为了虞嫔,对比金媚儿就显得有些不甚出彩了。
所有人都觉得陛下其实也没有那么喜爱虞稚的时候,金媚儿却并不感到开心。
她叹了好几口气,眉毛也皱得死死的,一点也没有激动和喜悦,只有无尽的惆怅。
小玉替她揉捏肩部,温声说:“娘娘,如今您可是宫里唯一的妃位,理应高兴才是。”
金媚儿叹了一口气,“这哪是恩宠啊,明明是箭靶。”
陛下之所以会封她这么高的位分,无非就是想转移旁人对表姐的怨恨罢了。
她现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箭靶,还是挡在表姐面前的箭靶,要开刀都是先拿她开刀。
枪打出头鸟,而她如今就是那鸟,还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