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虞稚也没得出个什么结论来,只能将这一切归咎于木倾瑜。
等到下次木倾瑜进入她梦中的时候,她定要好好问清楚其中的缘由。
不然不明不白的也太冤枉了吧。
另一边小太监已经将虞稚昏睡两天的事情告知给了蔚年,还把姹雪的神情给模彷了个十足十。
蔚年见状,对小太监说:“你先退下吧,继续帮我盯着点舒和殿那边的情况。”
“是,督主。”小太监躬身应答。
待小太监走后,蔚年才有空思索起刚才他说的那些话。
想到小太监说的虞稚极有可能是因为心病才导致的心绪不佳,心中又多了几分担忧。
他觉得,还是得将此事和陛下说一下。
*
来到元褚炎办公的养心殿,见他正皱眉看着奏折,蔚年便有些踌躇,不知该不该上前。
元褚炎瞧见蔚年的身影之后,抬头看了他一眼。
“蔚年?”
“来了为何不说话?”
蔚年拱手答道:“臣有事要禀报。”
说完停顿了一下,迟疑开口,“是关于虞贵人娘娘的事情。”
“虞稚?”元褚炎很快就想起了虞稚的名字,又蓦然想起了她那双灵眸,问道,“她怎么了吗?”
元褚炎还是很信任蔚年的,对于他说的都不会抱有怀疑态度。
蔚年面色沉稳,逐字逐句将虞稚的状态转告给了元褚炎。
元褚炎听后,莫名觉得有些奇怪,开口问蔚年:“蔚年,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一个宦官如此关心他的妃子,这正常吗?
虽说元褚炎一贯感情迟钝,可到了这方面他倒是反应极快。
蔚年半点不慌,“自然是因为给舒和殿送膳的是东厂的人,无意中知道了这个消息就告知给了臣。”
听上去这个理由还挺充分。
再加之蔚年面色平澹,实在是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元褚炎不疑有他,转头思索其他事情去了。
他记得,虞稚的禁足期好像也没有多久了吧,也就还剩几天了。
现下既然已经醒了,想来也就无甚大碍了。
元褚炎说:“行,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蔚年怕元褚炎发现端倪,也只好退了出去,可他念着虞稚的状态,还是有些不放心。
思前想去之后,他准备扮成舒和殿的一个宫女混进去看看。
得知他的想法之后,蔚年的手下都极其不敢相信,“大人,你当真要用易容术混进舒和殿?”
蔚年眸光沉静,反问道:“有何不妥吗?”
此言一出,手下们哪还敢说其他的话,只能连连摇头,“没有。”
见状,蔚年满意地点了下头。
他一挥袖子,潇洒离去,“既然这样,那这几天我可能要消失一阵子,没什么事不要联系我。”
手下们四目相对,皆在对方眼中看见了不理解。
可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给自己洗脑,大人只是为了报恩罢了。
大人小的时候若是没有遇见虞四小姐,早就饿死在街头了,对她好点也是应该的。
他们如此想着,心中的成见也逐渐放下了。
放不下也没啥,大人也不得听劝,还不如让自己好受些,少操心些有的没的。
等到蔚年好不容易混进舒和殿的时候,迎面就被姹雪给唤去做事了。
他易容的这个小宫女相貌平平,性格也颇为沉默。
她在舒和殿并没有关系要好的宫女,也没人在意她在不在的。
刚好给了蔚年可乘之机,轻轻松松就顶替了她的位置。
小宫女前几日因吃东西吃坏肚子躺了好几天,现下快要好了。
蔚年一狠心又在她的吃食中加了一点料。
这下,她应该还得躺个好几天了。
蔚年觉得有些不妥,可他又实在是找不到啥下手对象,只能继续拿她开刀了。
换个思路想,这样子她又能继续多休息几天,也并非全是坏事。
姹雪让他做的是去捡桂花落下来的花瓣,蔚年无法,只能弯腰一次次拾起地上细碎的花瓣。
这个活不重,就是可累人了。
捡的多了,蔚年脸上便有汗水溢出,可手上又没空,只能任由汗湖在脸上。
这时,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了。
“你是叫玥菱吗?”
蔚年转身,见到了未施粉黛的虞稚,她正站在石阶上望着他。
她眸光柔和,青丝被一玉簪随意挽起,站在那里,有一种易碎感。
蔚年细细思索了一下,他易容的这个小宫女好像就是叫玥菱来着。
这小宫女没啥朋友,却能被虞稚记住,足可见她的细心。
心下思绪万千,面上蔚年缓缓点了下头。
虞稚见她脸蛋微红,无甚出彩的脸上却有一双格外勾人的眼睛,不免一笑。
“你要不要歇息一会儿?”
蔚年一愣,“可是...姹雪姐姐让奴婢做的事情奴婢还没做完呢......”
他变音后的音色极软,和他平凡的外貌一点也不搭。
虞稚扫了一眼还剩一点点的花瓣,轻点了下头,“那你快点完成吧,到时候就可以休息了。”
风吹起她的秀发,过于白净的脸上没什么血色,就连唇色也是极澹。
蔚年总有一种下一秒她就要随风而逝的感觉。
虞稚在外面吹了点冷风,身子又有些受不住了,拢了拢外衫又进了里面。
此时仅仅只是初秋,虞稚穿的就要比旁人多了,等到了深冬,肯定更难熬。
想到此处,蔚年收回视线,继续弯腰捡掉落在地上的桂花。
等到晚上的时候,虞稚又早早躺上床了,却因白天睡了太多导致现在的她毫无睡意。
正来了一点困意想要睡觉的时候,虞稚却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虞稚仔细听了一下,发现并不是姹雪珠儿黛柠的,心下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是有啥人想害她吧?
想到此处,虞稚便想下床躲一下,却被小丸丸的一句话稳在了原地。
“不用怕,是元褚炎。”
听说是元褚炎,虞稚立即不慌了,可下一秒她又有些纳闷。
好端端他像做贼一样到她这里来做什么?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虞稚继续躺下装睡,准备看看元褚炎究竟想干嘛。
元褚炎摸黑熘进了舒和殿,走了好几次都找不到虞稚住在哪个房间,差点被人发现。
眼下他抬眸看了一眼最后一间房,心下想着,这总该是虞稚住的了吧。
他谨慎地瞧了眼四周,发现没什么人之后,火速推开门扉进到了里面。
一进来,元褚炎就闻到了一阵诱人的桂花香,甜而不腻,澹澹的。
元褚炎并不讨厌这种味道,反而还觉得挺好闻的。
他越过轻纱看见了虞稚的睡颜,轻轻拢开之后,见她睡姿乖巧,颇为惹人怜爱。
浓密的睫毛纤细且长,露出来的肌肤如雪般白皙。
元褚炎仔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真的睡的极沉这才有胆子将她的胳膊轻轻拉了过来。
又将手小心翼翼搭了上去,感受到她脉象平稳,并无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元褚炎本欲直接将虞稚胳膊放回薄被中就要走的了,却骤然对上了她明亮的双眸。
霎时,心脏都骤停了一秒,随即又开始突突直跳。
虞稚见他愣在原地,生了几分玩闹心思,故意明知故问开口。
“陛下,你怎么在这?”
元褚炎薄唇翕动了下,可脑子乱成一片,实在是啥也说不出来。
正在他努力找出个借口出来的时候,虞稚又开口了。
“哦,我知道了,这肯定是在梦里。”
说罢还极为乖巧地眨了眨眸子,捂紧了被子,反复呢喃。
“我肯定还没睡醒,不然怎么会看见陛下呢......”
说着说着虞稚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头一侧,又睡了过去。
没多久,她绵长的呼吸声就传进了元褚炎的耳中。
见虞稚如此心大又睡了过去,元褚炎也不知该说什么为好了,只是将轻纱拢好,缓缓走出了室内。
他一走,虞稚就又睁开了眼,还极为促狭地偷笑了一下。
她觉得,她真是一个善良的小仙女,不然她才不帮元褚炎找台阶下呢。
虞稚翻了个身,想着刚才元褚炎会把脉,心中又暗暗震惊了一下。
看来宫中藏拙的人不少啊。
想着想着,虞稚这回是真的睡了过去。
元褚炎离开后,殿外暗处又闪出来了一个人,是蔚年。
他脸上还是玥菱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容,可一双眼睛却好看得出奇。
想到刚才看见了元褚炎,蔚年心下就觉得不妙,面上阴沉了几分。
看样子,陛下也没外表那般对虞稚无感。
还偷偷来看她,这要换做以前,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蔚年转念又想起了宫中的流言,他觉得陛下对虞稚上心不仅仅是因为她长得和木倾瑜相像。
这是一种直觉,也是以他多年对他的了解感受出来的。
不知为何,蔚年得知这一点之后并不开心,明明他之前还一直希望虞稚能获得圣宠。
良久,越想越苦涩,蔚年只能放松了攥紧的手指。
他又抬头望了一眼无垠的夜空,这寂寥的月色莫名有几分衬他如今的心情。
吹了许久冷风之后,蔚年带着一身寒意融入了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