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将小料切完后,就接替了收银台前的工作。
柳静姝得了空,向柳虹报备了下午去向后,就带着陈子瑜、刘明慧和李好到二楼的储物室拿钓具。
陈子瑜看着储物间内的钓具咂舌道:“你二叔怎么买了这么多钓具?”
三至十米的鱼竿足有两包,线组、浮漂和鱼钩就有接近三十盒,再加上大大小小的鱼护、钓箱、鱼竿支架、钓鱼椅、鱼饵等,足足占据了储物间近四分之一的位置。
“都是客户送给他的。”
柳静姝解释一番后,侧身让出一条道路,笑眯眯的说道:“子瑜哥哥,你们要用什么钓具就自己选吧,选完我们就出发去水库。”
“选些常用的就行。”
陈子瑜进入储物室开始挑选钓具,将一些比较常用的钓具放到了竿包中。
刘明慧和李好对钓鱼则没有多大兴趣,没有去选钓具,而是主动拿起了调箱、钓鱼椅、鱼护这些比较大的东西。
准备齐全后,一行人浩浩荡荡从木楼后门出发。
穿过一条由青石板铺平的小路,不过五分钟脚程,柳静姝就带着众人来到了她所推荐的钓位。
这里背靠植被茂密的树林,面前是一个U型的水域,水深且水草丰富。
就是太长时间没人来,周围已经长起了半人高的杂草。
陈子瑜挥起镰刀,很熟练的清出一片区域来,摆上钓鱼椅后,慢慢开始给鱼竿上线。
刘明慧和李好的睡意来了,请示后,就将钓鱼椅搬到一棵大树下,躺在上面开始睡午觉。
柳静姝坐在旁边理线,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说道:“这个钓位是我二叔发现的,他以前每年回来,都能在这里钓好多好多鱼,然后用鱼烹饪出各种好吃的美食给我吃。”
陈子瑜搓着鱼饵,抬头打趣道:“我发现了,不止是你二叔,你家里的其他长辈也很照顾你。”
柳静姝脸上的笑容敛去,点头道:“是的。”
陈子瑜动作一顿,抬头问道:“和你父亲有关吧。”
“嗯。”
柳静姝转头望着木楼,嘴角微微下撇。
她随着风吹树叶的‘索索’声,娓娓道来,“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听我妈妈说……”
四十年前,柳静姝的爷爷带着一大家子人离开千湖镇,来到安平市创业。
创业的第四个年头,公司就有了一定规模。
发展到第六年时就出了问题,那一年自然灾害频发,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
柳静姝的爸爸和二叔扛起了重任,连续驱车四十多天来回在全国各地奔波,回收还未结清的项目尾款。
将项目尾款回收后,公司的财务漏洞也已经填补上,就在柳家人认为困难时期已经过去的时候,柳静姝的爸爸因为疲劳驾驶出车祸去世了。
为此,柳家人心中很是愧疚与自责。
尤其是二叔,因为出车祸时他也在车上,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把最好的都留给柳静姝,把她当亲女儿对待。
柳静姝平日里是很坚强的一个女孩子。
可是聊到这个话题时,柳静姝眼眶红了起来,她双手紧攥着裙摆,轻声嗫泣着。
她将自己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展开了。
像极了一个受尽委屈,还故作坚强的小女孩。
陈子瑜看着心里发疼,抽出手帕,轻轻擦拭着柳静姝眼角的泪珠。
他唇齿微启,喉结不断上下耸动,安慰的话语涌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又生生咽了回去。
作为一个过来人,与语言上的安慰比起来,她更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
可是……
陈子瑜回想起梦中老友对自己的指责,又不敢给这个拥抱。
柳静姝的眼眶越来越红,双手用力的几乎快将裙摆拧破,带着哭腔嗫泣,“我……我没有爸爸了……”
这句话就像一颗子弹,刺穿了陈子瑜的内心防线。
都重活一世了,何必还在乎那么多?
他心一横,一咬牙,伸出双手,将柳静姝揽入自己宽厚的臂膀中,轻拍着她的背部说道:“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
温暖的怀抱与安慰来的猝不及防。
柳静姝愣了几秒后,最后一丝坚强也被卸下。
她埋入陈子瑜温暖的怀抱中,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谁哭了?”
刚进入梦想的李好被哭声惊醒,迷茫的四下张望。
“嘘!”
刘明慧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小声点,别让柳姐姐和老板听见。”
“啊?”
李好脑袋逐渐清醒,看着站在湖边相拥在一起的两人问道:“刘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刘明慧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哼道:“还看不出来?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呗!”
“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就要改口叫老板娘了?”
“还没到那个时候,等老板通知吧!”
“哦~”
柳静姝哭了很久很久,直到最后哭累了,不知不觉就依偎在陈子瑜怀中沉沉睡了过去。
陈子瑜本想柳静姝抱到钓鱼椅上去睡,可奈何抱得太紧了,根本解不开。
“这小姑娘……”
陈子瑜不想打扰柳静姝的熟睡,无奈叹息一声后,转身坐在钓鱼椅上,将柳静姝环抱起来放在大腿上,用右手小臂轻轻枕着她的头。
真美啊!
陈子瑜用左手轻轻拨开柳静姝额头的杂发,看着那张如婴儿般恬静的精致面庞。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柳静姝的脸。
有那么一刹那,那颗枯寂了几十年的心,似乎又重新跳动了起来……
他强忍住对水润红唇吻下的冲动,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滴咕道:“今天下午的钓鱼大业,似乎得放一放了。”
最起码,得等柳静姝醒来才行。
柳静姝的这一觉睡得很沉,临近三点半才缓缓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陈子瑜温柔中又夹杂着些许无奈的双眼。
我……
我怎么会躺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羞死人了!
柳静姝回忆起刚才的往事,俏脸肉眼可见的变红,呼吸与心跳都变得急促起来。
陈子瑜艰难挤出一缕微笑说道:“醒了就站起来,我腿和手臂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