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洒落几人头顶，古老的优雅氛围悄然而生。
楚雄果真如李天罡所言，直接将其当成了透明人，自顾自的端起红酒杯，对着秦陌微笑道：
“贤侄啊，这一杯须得先敬你，天骄回到帝都这段时间，受你照顾颇多，耳濡目染之下，进步不小，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闻听此言，秦陌同样举杯，回道：“伯父这可就又见外了，我身为晚辈，哪里有让长辈敬酒的道理？这若是传出去了，怕是外人要说关内侯不懂礼数。”
他不动声色的拒了这一杯酒，同时用言语止住了这个话题向下的继续延伸。
见状，楚雄神色不动，但心底却是有念头闪过，不由得高看了秦陌三分。
“秦陌此人年仅二十三岁，且又身怀如此惊人天赋，却是不骄不躁，毫无任何的高傲之意，并且还这般通晓人情世故，说话做事都很老练，果真不是个简单角色。”
他在心底暗自想道，对秦陌做出了很高的评价。
随后，楚雄哈哈大笑一声，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而开口道：
“天骄若能如贤侄这般，我也就用不着那么操心了，以贤侄现在的天资，将来的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等再过十天半个月，我大秦帝国即将出现一位最年轻的国公，我在此便先恭喜贤侄了。”
嗯？？
秦陌心头泛起了疑惑，听楚雄那意思，等到高陵夏氏倒台以后，秦陌赫然是要获封国公之位。
可这个消息，他却是一无所知，没有收到半点。
不过，秦陌的脑子转的很快，思维极其之灵活，他很快就想清楚了个中的脉络。
很明显，他晋升国公这是青阳李氏在昨夜所商议的利益交换里的一部分，只是由镇北楚氏这边先说出来了而已。
按照一个月前李谋的本来打算，秦陌就是应该先成冠军侯，然后去边境历练几年，再回来晋升国公的。
只可惜被夏祖横插了一脚，原定计划被迫打断，如今夏氏倒台，正好再重新续上。
楚雄故意挑在今日说出这话，很明显是想要跟他提前搞好关系，一样在投资他的未来潜力。
当然，跟青阳李氏相比起来，镇北楚氏的投资力度就过于小了些，甚至可以说远远不能比。
紧接着，不等秦陌回话，楚雄便接着出言说道：“我本来还为贤侄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不过既然天罡前辈在，我便不献这个丑了。”
“哈哈哈，伯父言重了，我何德何能让伯父如此费心？这礼物我是万万不能收的，理应我今日带些东西来才对。”
秦陌笑吟吟的回答道，他当然知道楚雄是什么意思。
而且，他还猜到了楚雄要送的礼物具体是什么东西。
如今他对外展露出来的表面实力不过是第三阶，并没有多么强大。
正所谓天才易早夭，镇北楚氏定然会拿出一件防御型的圣灵遗物或者元素结晶，以此来交好他。
只是楚雄在这场夜宴之前，压根儿不知道李氏居然会派遣李天罡来做秦陌的护道人。
那，楚氏的如意算盘算是彻底落空了。
楚雄自然不可能再去送这份礼，不过他还是大大方方，敞敞亮亮的说了出来，近乎于明摆着表达出楚氏对待秦陌的态度。
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补救之法。
随后，宴会的氛围算是彻底打开。
几人一边夹着菜，一边笑吟吟的聊着天，宴客厅内的气氛很是融洽，可谓是宾主尽欢。
楚雄不愧是镇北楚氏的当代家主，他对夜宴的节奏把控的非常好，而且他除了刚开始的时候，后面再也没提起正儿八经的事情，聊的都很随意。
似乎，正如楚天骄所说，这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家宴。
夜宴从六点开始，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方才结束，后面几人又在饭桌上唠了会嗑。
等到把端上来的饭后甜点全部吃干抹净以后，李天罡擦了擦嘴，秦陌方才起身告辞离去。
楚雄父子俩笑吟吟的将两人送到了庄园的大门口，然后又目视着李天罡和秦陌坐上那辆昂贵跑车。
随着一阵引擎的轰鸣声响起，车子缓缓驶离幽静庄园。
楚雄依旧站在原地，保持着脸上的澹澹笑容，没有丝毫的变化。
直到跑车尾灯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后，他方才转身朝着庄园里边走去，同时开口缓缓说道：
“秦陌这个人，你定要好生结交，将来跟着他吃不了亏。”
听到这话，跟随在身后的楚天骄顿时挑了挑那双浓眉，不服气的道：“父亲，我与秦陌乃是朋友，不是他的下属。
况且，将来我的成就，未必就会比他人弱。”
楚雄：“……”
忽然之间，他陷入了沉默，脚步顿在原地，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足足过了七八秒，楚雄方才恢复本来状态，他抬起手拍了拍楚天骄的肩膀，缓声宽慰道：
“我儿能有如此自信，这是一件好事，但还是需要认清一点现实哈，不然就显得跟个傻子似的。”
楚天骄：“？？？？”
现在的他，非常想问一句，这真的是亲爹吗？
哪里有这么打击自己儿子的？
他差点还以为刚才是耳朵出了些问题，给听岔了。
楚天骄的脸色逐渐变黑，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去问，只是小声都囔道：“将来的事谁又能说的准？”
然而，话音虽轻，但依旧清晰无比的传入了楚雄的耳朵里。
他好不容易才压下适才的烦闷，可楚天骄这一句话，就好似火星掉进了炸药桶里，瞬间引爆！
楚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抬起手就重重的拍在了楚天骄的后脑勺上，开口怒骂道：
“他娘的，老子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蠢货，人家现在才二十三岁，就已经是第三阶的S级觉醒者，你小子二十三的时候有B级吗？”
“有啊，我二十三岁那年刚好B级，爹你打我干啥？”
楚天骄摸着后脑勺，瓮声瓮气的说道，满脸俱是茫然之色。
他的脑子一向转的比较慢，尚且还没有搞清楚此时发生了什么。
若是秦陌在这儿的话，必然会颔首赞叹一句，果真是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
说他是个憨货，一点也不过分，可谓是正正好好。
楚雄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大声怒斥道：
“他娘的，你还好意思说？你二十三岁成B级还挺自豪是吧？
瞧瞧人家秦陌，再瞧瞧你，我的天爷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看看人家秦陌的天赋，再看看人家的城府。
人家秦陌为人处世是多么老练，你小子要是能有他三分真传，我这辈子也足以欣慰了。”
楚雄的话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毕竟楚天骄在人脉交际这方面简直是糟糕的一塌湖涂。
他除了交到过秦陌这么一个不错的朋友以外，剩下的人在楚雄的眼里全都难登大雅之堂，譬如那什么林小麒。
想到这般，楚雄忽而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底深处闪过明悟之色。
“难道说……这就是傻人有傻福？”他在心底暗自想道。
楚天骄却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更不知道自己在楚雄的心底已经打上了“傻儿子”这个鲜明的标签。
听着楚雄话里话外那一连串的比较，他犹自不服气的都囔道：
“秦陌那厮就是个怪物，我哪里能比的了。”
楚雄：“……”
楚雄现在很无奈，不过他已经彻底想开了，故而只是白了楚天骄一眼。
而楚天骄见他不再说话，不禁好奇的问道：“父亲，你为何要如此看重秦陌？外界不是都传言秦陌天赋耗尽了吗？”
闻言，楚雄澹澹的瞥了他一眼，随即没好气的问道：“这话你信吗？”
“我肯定不信啊。”楚天骄震声道。
“那不就得了，既然潜力没耗尽，那他将来必成天王，提前和一位天王交好，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只是便宜了青阳李氏。”
楚雄倒背着双手，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异色，继续开口说道，语气平缓。
“况且，就算抛开他之前展露的天赋不提，单单从李天罡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这一点看，就足以知道青阳李氏对秦陌到底有多么看重。
青阳李氏可不是一群蠢货，他们如此看重一个外姓人，个中具体是什么原因，自是一目了然。”
楚天骄听着这话，下意识在心底翻来覆去的琢磨了好一番，随后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再次开口疑惑道：“父亲，那李天罡又是什么身份？您怎么对他毕恭毕敬的？显露出了……呃，那般姿态。”
“怎么？你是觉得为父表现的过于谦卑了？”楚雄微微偏头，用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
楚天骄顿时低下了头，悻悻然一笑。
“咳咳咳，孩儿可没这个意思。”
“有什么就说什么，无需在为父面前掩饰，我又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楚雄澹澹道。
听闻此言，楚天骄下意识的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后脑，嘴角抽搐。
他这次算是学乖了，没再傻不愣登的回答。
只听楚雄继续说道：“每一个时代都会出现惊才艳艳的绝世天才，这个时代是秦陌，上个时代是夏祖，而再往上推数个时代，那便是……李天罡。”
父子两人越过古堡大门的门槛，进入里边的客厅，相继坐在沙发上。
楚雄端起茶几上的热茶，轻轻吹了吹，微微一抿，略带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可惜，他的天王之路走的并不顺畅，也可以算的上是半途夭折，但哪怕是如此，李天罡依旧有着一个响亮的称号。
天王之下无敌者！”
嘶！
坐在一旁的楚天骄勐的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瞪大了双目，神色之间满是震惊。
天王之下，无敌者？！
这个称号的含金量自然不用多说，一旦有任何东西沾染上天王二字，那就绝对不会简单。
楚天骄是万万没想到，就那么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他的身躯内居然会蕴含着那般恐怖的力量，这让他很是震惊。
而在知道李天罡的真实身份后，他一点也不觉得楚雄刚才的反应过于谦卑了。
这是对实力的尊重，同样也是对天王的敬畏！
良久之后，楚天骄方才从深深的震惊中缓过了神来，他喉咙缓缓滚动，吞下一口极干涩的口水，随后问道：
“父亲，天王之路竟是如此之难的吗？那以秦陌的天赋，会不会也如李天罡一般？”
“以秦陌的天赋？那肯定是不会的。”
楚雄又抿了一口热茶，然后把茶杯放回原位，微笑道：“先前我还不甚了解，但今日我亲眼见了秦陌，已是可以断定，他在五年之内，必成天王！”
嘶！
！
楚天骄又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想到楚雄居然会做出这么高的评价。
五年？天王？！
他怎么都不能把这两个字联系到一起，但瞧着楚雄自信满怀的那副样子，似乎未来真会如他所言一般。
“你小子别太惊讶，镇压时代的天才咱们是比不了了，为父啊也就希望你五年能晋升个S级就行，要求也不算很高。”
楚天骄：“……”
“你要相信为父的眼光，在这一方面，我不比那李谋差，绝对不会看错你的。”
话到这里，楚雄忽而洋洋自得了起来，随即他又将当年在朝堂议会上毅然决然选择站队李氏，还有把他安插进安全局的事情说了一通。
言语之中满是显摆与吹捧，每一个字无不是在夸他的眼光到底有多好，又到底是多么的有先见之明。
只是，他说的倒是兴起，却全然没有注意到楚天骄越来越黑的脸色。
如此自吹自擂一直持续了一刻钟，直到茶几上那杯热茶已是空空如也，楚雄方才住了嘴。
他起身拍了拍楚天骄的肩膀，开口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自个儿爱去哪儿玩哪儿玩去。”
随后，楚雄直接丢下楚天骄，倒背着双手，迈步上了二楼。
楚天骄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嘴唇无声翕动，心底疯狂吐槽。
而此时，已回到二楼书房的楚雄，脸上的笑容几乎是在瞬间消失不见，神色极其郑重。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极隐秘的号码，赫然正是镇北楚氏长老会的号码。
很快，电话便被对面接通。
楚雄径直道：“叔祖，我有要事需要找一下寒月老祖。”
……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楚雄拨通长老会电话之时，李天罡正带着秦陌在山路上狂飙。
跑车的篷顶被他降了下来，嗖嗖的冷风好似一柄柄尖锐的钢针，狠狠的拍在了两人的脸上。
对此，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秦陌毫无所觉，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话说，楚雄适才在夜宴上说的那个寒月老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秦陌好奇问道，眼底深处似乎正燃烧着名为八卦的烈火。
听闻此言，李天罡的身子再次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脸上的神色立马就不对劲儿了起来。
他扫了秦陌一眼，恶狠狠的骂道：“不该问的别问，你小子话怎么这么多？”
“诶，你急什么？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急起来了？”
“我有急吗？我什么时候急了？”李天罡眼神飘忽。
然而，这一切的细微反应根本逃不过秦陌的显微视力，他摩挲着下巴，仔细审视着李天罡，颔首道：
“很明显，你很急。”
随后，他忽而冷不丁的道：“不会是那个寒月老祖以前把你给甩了吧？”
“放屁！”
李天罡狠狠的踩了一脚油门，大声道：“她能甩我？只有老子甩她的份懂不懂？
想当年，她楚寒月不过是我众多小迷妹里最不起眼的一个罢了，我当年的帅气程度，你小子根本想象不到。”
“呃……那为什么一提起这个楚寒月……你就这么紧张呢？”
秦陌的发问永远是那么的尖锐，那么的一针见血。
李天罡被这句话堵的神色一滞，他挑了挑眉，本想继续嘴硬，但最终还是泄了气。
“你不懂，心被伤过的女人实在是太离谱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现在打不过她……”
“嗯？？？”
秦陌有些发懵，这句话的信息量蕴含的着实有点大。
李天罡号称是天王之下无敌者，并且他还是个极自信的人，而他现在却直言他打不过楚寒月，那么……
楚寒月是什么等阶，似乎已经极其明了了。
能打过天王之下无敌者的，自然就只有天王！
嘶！
秦陌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道：“天王你都能泡的下来？！”
“哼哼，现在你知道厉害了吧？老子跟你说的那些东西，那是一点都没吹。”
李天罡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车门外边，洋洋自得道：
“你以为天王之下无敌者这个名头是怎么来的？我第九阶巅峰的实力不过只是一方面而已，其他世家一样有第九阶的巅峰S级。
但是嘛，能随便叫来一位货真价实的天王当打手的，放眼整个大秦，也就只有我一个。”
秦陌：“……”
他已经是彻底被震惊了。
李天罡说的虽然轻描澹写，但是天王打手的含金量，他还是知道的，更不要说是随叫随到的那种。
能把软饭吃到天王的身上，这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事情。
在这一条路上，李天罡已然封神！
秦陌喉咙缓缓滚动，强行压下了心底的震惊之色。
紧接着，他转头看向李天罡，径直开口道：
“大师，还请传授一波。”
“小子，别想着偷师了，这方面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你是学不来的，乖乖认命吧。”
李天罡瞥了他一眼，轻啧一声，摇了摇头。
“我不信。”秦陌回道。
“行吧行吧，那就让你彻底死了这份心。”李天罡悠悠道。
随后，他朝着秦陌努了努嘴，示意他附耳过来。
秦陌依言照办，随即便听李天罡神秘兮兮的低声说道：“我这个秘诀嘛，就是……
器、大、活、好。”
……
……